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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教社英汉汉英百科词汇手册系列:水产业词汇手册书籍详细信息

  • ISBN:9787544626293
  • 作者:暂无作者
  • 出版社:暂无出版社
  • 出版时间:2012-7
  • 页数:262
  • 价格:33.50
  • 纸张:胶版纸
  • 装帧:平装
  • 开本:3开
  • 语言:未知
  • 丛书:暂无丛书
  • TAG: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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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更新时间:2025-01-09 23:14:09

内容简介:

《英汉•汉英水产业词汇手册》按学科、专业和行业分册编写,涵盖自然科学、技术、社会科学、人文科学、社会生活等80余个领域。各分册收录相关领域基本词汇,并力求反映该领域最新发展。《英汉•汉英水产业词汇手册》收录水产业基本词汇;英汉、汉英双向收词18000余条;为水产业专业英语入门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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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内容:

书籍介绍

《英汉•汉英水产业词汇手册》按学科、专业和行业分册编写,涵盖自然科学、技术、社会科学、人文科学、社会生活等80余个领域。各分册收录相关领域基本词汇,并力求反映该领域最新发展。《英汉•汉英水产业词汇手册》收录水产业基本词汇;英汉、汉英双向收词18000余条;为水产业专业英语入门工具。


精彩短评:

  • 作者:jojo 发布时间:2007-08-09 08:28:22

    山西古镇书,有时间可以去山西看看

    爱生活 爱旅游

  • 作者:升仙 发布时间:2019-07-20 14:19:04

    比黄克智的还烂

  • 作者:H8 发布时间:2023-07-02 09:51:41

    讲了占星吗,如讲

  • 作者:无昵称 发布时间:2014-01-27 23:42:00

    看不懂《左传》所以读了这本,谁知道好看得不得了!!!就是人物太多了常忘了谁是谁。

  • 作者:兔噜了皮 发布时间:2014-09-07 07:50:27

    咿呀学语,蹒跚学步。

  • 作者:三童 发布时间:2020-07-26 21:35:22

    内容不错,书名翻译不好,或许译为《成功组织的文化密码》好一些。


深度书评:

  • 皮西厄斯骑士游湖记 The Marine Excursions of the Knights of Pythias 中文版

    作者:momo 发布时间:2019-03-07 13:26:56

    七月一个清晨的六点半钟!“玛丽波莎美女”号汽轮靠在码头边,船上旗帜招展,蒸汽压力鼓得充足,它准备随时起航。

    旅游日啊!

    七月一个清晨的六点半钟,威沙诺提湖沐浴在阳光之中,湖面平静如镜。水面反射出晨曦的各种色彩。

    湖的远方,残存的薄雾在逐渐消散,宛如一朵又一朵棉絮。

    潜鸟冗长的叫声在湖面上荡漾。空气清凉新鲜,充满着辽阔的原野、寂静的松林和潺潺的流水的新生气息。在朝阳中的威沙诺提湖啊!别给我讲意大利的湖光,也别给我讲泰罗尔或者瑞士阿尔卑斯山的山色了。撇开那些吧!把那些东西移到别的地方去吧!我不需要啊!

    旅游日啊!夏天早晨六点半钟开始的旅游日啊!汽轮挂着彩旗;整个玛丽波莎镇的人们又汇集到码头边;乐队的人员头上戴着尖顶帽子、胸前挂着短号,一切准备停当,随时可以吹奏!我说呀,用不着给我讲威尼斯的狂欢节和新德里的接见礼了。别谈了!我才不看呢!我可要闭上眼睛的。提起欣赏五光十色和绚丽多彩的场面,让我游湖吧,让我乘着轮船从玛丽波莎镇顺流而下,到达那个被晨雾笼罩着的印第安人岛吧。你谈你的什么巴佩普尔义勇兵,什么白金汉宫御林军。我可要看穿着制服的玛丽波莎乐队啊!我要看玛丽波莎的派西尔斯骑士团的会友啊!看他们的围裙和徽章,看他们的野餐篮子和五分钱一支的雪茄烟!

    早上六点半钟,码头上人群喧闹,轮船只有半个小时就要开航了。请注意——只有半个小时啊。汽轮已经鸣过两次汽笛了(六点钟一次,六点一刻一次)。克利斯蒂·约翰逊马上就会登上操舵室了,他会又一次扯动绳子鸣放汽笛,预告半个小时之后就开船了。大家准备好呀。别想跑回史密斯旅店买夹肉面包了。别那么傻乎乎的想跑到纳特利肉铺隔壁的希腊人小店买水果了。你准会误船的。别管夹肉面包和水果了!管它的!你看史密斯先生不是来了吗?他亲自带上一大篮子好吃的,足可供应一个工厂哩!篮子里面准有夹肉面包。我已经听出来,里面似乎有叮叮当当的声音。跟在史密斯先生后面的是咖啡馆的德国侍者,他带着另一大篮子的东西——不用猜了,那是啤酒。再后面,是旅店酒吧间的侍者。看来,他啥也没有带。但是,如果你了解玛丽波莎的话,你当然会明白,他之所以装出一副若无其事、两袖清风的样子,正是因为他的亚麻布防尘工作服里面已经藏好两瓶黑麦威士忌酒了。我相信你也许知道,当一个人的亚麻布工作服的里袋装有两瓶威士忌的时候,他走起路来的样子可古怪了。你看,在玛丽波莎,带啤酒郊游是顺乎民意、合乎人情的。但是,带威士忌酒——嗯,那就得稍微当心点喽!

    我不是说史密斯先生已经来了吗?噢,大家都到齐了。这位是侯赛尔,《新闻邮报》的编辑。他的大衣外边挂着一条蓝色彩带。因为,根据玛丽波莎的派西尔斯骑士团的章程,团友们是要献身于禁酒事业的。这是亨利·莫林斯,兑换银行的经理。他也是派西尔斯骑士团的团友。他臀部口袋塞了一小瓶特级波格蓝酒,作为附在该团章程后面的一条修正案。还有,这位是杜罗恩牧师,可尊敬的敕令牧师。他握着一根钓鱼竿(你大概从未见过印第安人岛岸边岩石中的青鲈鱼吧),还带上一条有钩有饵的拖钓绳,碰上大梭鱼的时候用得着;带上一个兜鱼网,钓到小狗鱼的时候能派用场。此外,他还带上他的长女莉莲·杜罗恩,防备着可能碰上年轻的小伙子。世上可从来没有像鲁珀特·杜罗恩牧师那样的捕鱼人。

    也许我应该解释几句,当我提到派西尔斯骑士们的郊游时,大家可不要理解为这是少数人的事。因为,在玛丽波莎,几乎人人都参加派西尔斯骑士团的,正如他们属于任何团体一样。这就是这个镇子的伟大之处,也是它所以跟其他城市如此不相同的地方。任何事务,这里人人都有份。

    比方说吧,在三月十七日,你可以看到,人人都佩带一条绿色丝带,都宽颜欢笑,喜气盈盈——你是懂得凯尔特人的性格的——他们都在畅谈本土自治的郡令。

    到了圣·安德鲁日,镇上的人就插上一根蓟草,他们彼此相互握手。你可以看见,他们的眼神流露出苏格兰传统的殷实厚道。

    至于圣·乔治日,啊!——嘿,再也找不到那样非凡的英国悠久传统的亲切热情了。既然他是一个英国人,他怎能不因此而感到由衷的高兴呢?

    之后,七月四日到来了。镇上过半数的店铺都挂起美国星条旗。而且,突然地,你可以看见男人们都抽着雪茄烟。人人都在谈论罗斯福啦,布赖扬啦,菲律宾海岛啦。接着你会第一次听说,原来杰夫·索普那家人就是从马萨诸塞州来的。杰夫的伯父就曾参加过邦克山战役(不管你怎么说也罢,杰弗逊发誓说:那一仗是在达科他打的,一点也没有错)。此外,你也会得悉,乔治·达夫就有一个姐姐嫁到纽约州的罗彻斯特。他姐夫的日子过得挺不错的。事实上,乔治本人也曾在那儿待过,只不过那是八年前的事情罢了。啊,在七月四日那一天,人们想象中最为美国化的镇子就是玛丽波莎了。

    但是,且慢,请稍微等一等。如果你担心这个镇子与英国的联系是否牢靠,那么,你就在这个月的十二号看看吧。在那一天,人人会在胸前戴上橙黄色的带子,奥兰奇协会的会友们(镇上人人皆是,无一例外)举行盛大的游行。多么忠诚啊!嘿,你也许还记得他们在玛丽波莎车站月台上对威尔士王子宣读的献词吧。那一次,王子到加拿大西部旅行,他不是从这个镇子经过的吗?我想,这就相当彻底地说明问题了。

    所以,你很容易弄清楚,这里人人都是派西尔斯骑士、曼松兄弟会会友、共济会会员,正如大家都参加雪鞋俱乐部、女子联谊社一样,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嘛。

    好吧,就在这个时刻,轮船鸣过六点三刻的汽笛了——这一回,汽笛声既响又长,如果人还未到场,肯定是赶不上的。除非他那么凑巧能在最后关头赶到。

    码头上的人真多啊!轮船上的乘客真挤啊!船上能容下这么多人,真是一个奇迹!但是,这正是“玛丽波莎美女”号之所以令人惊奇之处。

    我不知道——我从来未听说过——像“玛丽波莎美女”这种型号的汽轮是从哪儿来的。它是贝尔法斯特的哈兰德—沃罗夫造船厂建造的抑或不是它建造的呢?这可不是哪一个人能一下子就讲清楚的。

    依我看,“玛丽波莎美女”号似乎同样地具有能显示玛丽波莎镇的特色的某些奇特的成分。这就是说,它的大小似乎捉摸不定。冬天,它在码头边给冰雪僵冻,风雪又向着它的操舵室的窗户直吹。那时,它看来就像一棵灰胡桃树那般大小,仅似一件孤苦伶仃的小玩意而已。可是,夏天,特别是当你在玛丽波莎待过一两个月,又曾经划着独木舟从它边上经过,它可变得既庞大又崇高,船的黑色的两侧显得气魄雄伟。你越看下去,就越分不清“玛丽波莎美女”号跟“露西塔尼娅”号有什么不同之处了。你只能说,都是大轮船啊!

    衡量船的长度、吃水量等等是无济于事的。你看,它船头吃水十八英寸,船尾吃水更深了——起码多半英寸。当它载满游客时,吃水量又增多两英寸了。说到浮在水面上的船身,啊,请看看它前后上下的甲板吧!你从码头走到船上,上方是船顶甲板,旁边是一排窗户。后舱有一张长桌。后舱的上方,甲板上摆满了椅子。前甲板上,乐队围成一个圆圈,站在那儿。操舵室比这更高,它顶上是船名金字招牌、旗杆、钢缆、旗子。至于供应夹肉面包的柜台和机舱等等,分别位于船的不同层次上。位于水平线下的底舱,是船员们睡觉的地方。请你再看看船的楼梯、过道、供蒸汽机用的一堆又一堆木柴……噢,我的天呀,我猜想,这条船不会是哈兰德—沃罗夫造船厂建造的。我看它是建造不出来的。

    然而,即使是一艘像“玛丽波莎美女”这般巨大的轮船也罢,也不可能把船上和岸上的人群统统容纳下来的。事实上,人群由两个等级组成——玛丽波莎参加旅游的人是一个等级,不参加游湖的人是另一个等级。一些人为这个原因来到码头,另一些人则为那个原因来到码头。

    兑换银行的两个职员并肩站在那儿。但是其中的一人(他别着一个贝壳别针,脸长长的,像马脸一般)正准备出发。而另外一个(别着另一个贝壳别针,脸也是长长的,像另一匹马的脸)却不去游湖。与此相仿,《新闻邮报》的侯赛尔准备去,而站在他旁边的他的兄弟却不去。莉莲·杜罗恩去游湖,而她的妹妹却去不成。人群就如此这般地分为两等。

    你想想看,汽船那天失事,上午却是这么的一番景象。

    生活是多么的千奇百怪啊!

    你想想看,这些人都是这般殷切、期待,要赶上轮船。有的人还急得跑着步来,生怕误了点——就在汽船失事那天的上午。而船长呢,他则穷鸣汽笛,严峻地告诉人们:他不等了,要把迟到的人们抛在后头了——抛在事故之外了。于是人人又都殷切地前簇后拥投身到将要发生的一场事故之中!

    也许有史以来生活历来就是如此的吧。

    对于这桩事,最离奇的莫过于那些被遗留在后边的人们以及因为这个那个原因而未能参加这次郊游的人们了。他们在事后一再地诉说那天他们是怎样怎样逃脱上船的。

    有些情况,的确是很不平凡的。

    尼文斯,那位律师,之所以不在场,之所以避开了灾难,只不过是由于他当时到城里去了。

    托尔斯,那个裁缝之所以逃脱,仅是由于他原先就不打算去。当天上午他一直睡到八点钟,因而未去。他事后向人们叙述,那天凌晨五点半钟,他就醒了。他想起郊游这件事,只不过是由于某种无法解释的原因,他觉得不去倒快活。

    至于约多,那个拍卖商,他的情况就更加蹊跷了。在这前一周,他已经跟共济会的兄弟们乘火车郊游过一次。而再前一周,他又参加过保守党人的野餐。因此,他决定不去游湖了。说实在的,他一点也不想去。事后,他叙述道,在前一天晚上,在聂比华街和德坎色街的拐角(他把具体地点讲得一清二楚),有人把他叫住,问他:“你明天参加郊游吗?”约多就像现在他边走边讲那样向那人回答道:“不去!”过了十分钟,当他走到达尔豪斯街和布洛克街的拐角(他提出,可以率领一个调查小组将说话时的具体地点核实清楚),又有一个人把他叫住,问道:“喂,你明天乘船旅行吗?”他又一次回答:“不去!”显然,其声调与上次几乎一模一样。

    事后,他告诉人们,当听到这次出事的消息时,他觉得这似乎是神的主宰,他立即双膝下跪,他感激涕零、大谢神恩。

    莫理逊的情况也相似。(我是指在格罗弗五金店干活的那个莫理逊。他不是娶了汤姆森斯的一个女儿做妻子的吗?)事后,他说他近来从报上读过许许多多关于事故的报道——矿井事故啦,飞机失事啦,汽油着火啦——这使他感到紧张不安。头一天晚餐时,他妻子曾问他:“你去郊游吗?”他回答道:“不去了,我不大想去。”他还补上一句,“也许你母亲想去的。”第二天天刚黑,出事的消息传遍全镇的时候,莫理逊说闪过他脑际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汤姆森斯夫人就在那条船上。”

    他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一点不含糊。他压根儿从来没有想过他岳母会在“露西塔尼娅”或者“奥林匹克”或者其他什么轮船上。他确信他的岳母就在这条汽船上。他说当时任何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把他推倒在地,只是没有人推他而已。甚至当他半倒——半跪着——的时候(这就更容易把他推翻在地、踢他一顿了),也没有人来推或者来踢。人们真是丧失了许多机会。

    况且,正如我所说的,无论约多也好,莫理逊也好,或者其他什么人,谁都没有料到会出事的嘛,只是待到太阳下山,当他们……

    好吧,薄暮时分,你有没有听见湖面两英里外发出的长长的隆隆的汽笛声呢?当你边听、边盘算、边猜想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火红的火箭信号直冲云霄呢?接着,你有没有听到镇上救火车就在你身旁丁零直响呢?你有没有看到人们一窝蜂似的拥向码头呢?

    这就是玛丽波莎的人们在那个夏天傍晚的所见所闻。其时,他们看着救生船“麦克金诺”号被抛到湖面上,船的左舷右舷各有长桨七支。十四个人把它撑划起来的时候,水花四溅,泡沫直滚,水一直冒到舷边。

    可是,哎呀,我想讲故事是不该这样讲的吧。我想,在意外事件发生之前,对事故本身应该只字不提才对的,这才是真正的艺术技巧啊。但是,你会懂得,描述玛丽波莎也好,听人讲述玛丽波莎也好,只要你熟悉这个地方,一切都是生动的、逼真的。因而,早上游湖人群的情况以及当天晚上那截然不同的情景,都会同时在你脑海中浮现出来的。

    好吧,别管事故不事故的——让我言归正传,回到早晨的事。

    轮船定于七点起航。这个时间是确切的——不仅是七点,而且是七点整,分秒不差。《新闻邮报》的通告写得很清楚:“船于整七点起航。”密西纳巴大街电线杆上贴着的所有广告开头写道:“嗬!开赴印第安人岛!”它的结尾是:“船开七点整。”码头上的一张大告示也写道:“轮船准点开航。”

    因此,七点钟,时针一摆准,汽笛响亮地长鸣。之后,到了七点十五分,汽笛就断然地发出三声爆破式的短促的急叫。到了七点三十分,再是一声愤怒的呼吼——仅仅一声。此后不久,水手们解下最后的一根缆绳。于是,“玛丽波莎美女”号开航了。船上彩旗如云,派西尔斯骑士团的乐队迸发出《枫叶长青》的乐曲,节奏准确分明。

    我想,所有游湖活动开始时情况大体是差不多的吧。“玛丽波莎美女”号上,人人拿着折叠椅、轻便凳或者柳条椅在船上窜来窜去,以便找个地方,找个好地方坐下来。往往屁股还未坐热,又唯恐有更好的地方,于是站起来,再那么逐猎一番。人们争着去占没有阳光晒的地方。可是坐下不久,又说他们可不愿向别人讨好,让自己白白冻僵。而坐在阳光之中的人们则说,他们花五角钱,可不是为了被人烤炙的。另一些人说,他们花五角钱不是为了来呼吸煤灰的。更有一些人说,他们花掉五角钱,可不是为了让船上的推进器把他们震得死去活来的。

    不过,到目前,事情总算安定下来,不同的人们似乎在船上都有了着落而各得其所了。妇女们,那些老太太,全都被吸引到底层的客舱里,窗户统统关闭,大家围着桌子做针线活儿。她们一下子就把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的,用她们的话说,好比在家里一样哩。

    所有男青年、粗汉子以及乐队的乐师们则在下层甲板的前方,那是全船最脏的地方,放着铁锚啦,缆绳的捆筒啦,等等。

    船顶甲板的后方,是莉莲·杜罗恩和劳森小姐。劳森小姐是中学教员,她手上拿着一本德国诗歌——歌德吧,我想是的。还有那位银行职员以及一群青年男子。

    船顶甲板中段,站在栏杆旁边的,是杜罗恩牧师和加拉赫医生。他们用望远镜朝岸上眺望。

    操舵室前边一小片甲板上,是一群较为年长的男人。莫林斯、达夫和史密斯先生坐在睡椅上。史密斯先生旁边,是玛丽波莎的丧事承办人哥尔葛大·京哈姆先生,他坐在一张轻便凳上。参加这样的郊游,是京哈姆先生的原则的一个组成部分,它多多少少带有业务性质——因为谁也说不准这种水上活动将会发生什么事情。不管怎么说,现今他就在场。他穿着一套整洁的黑色服装。当然,不是他原来那一套职业性的长袍大褂,而是一套轻盈、潇洒、贴身的黑服,像烧过的薄纸一般,它把欢乐和得体二者都兼并在一起,显得恰到好处。

    “是呀,”京哈姆先生挥动着黑手套,大幅度地向岸边指画着说,“我晓得这个湖的。非常熟悉。当年我经常在这一带水面上旅行啊。”

    “是划独木舟吗?”有人问他。

    “不!”京哈姆先生说,“不是独木舟。”他的声调似乎含有某种奇特而深邃的意思。

    “是帆船吗?”又有人问他。

    “不!”京哈姆先生回答道,“我不会驾驶帆船。”

    这时候,史密斯先生插话了:“我可从来没听说过你曾经在水上混过的嘛,哥尔!”

    “噢,我不是讲现在。”京哈姆先生解释道,“那是多年以前的事了。我是说我刚来到玛丽波莎那年的夏天。我简直天天待在湖上。嘿,那可妙极喽!食欲大增,身心健康,啥也比不上啊!”

    “你们是露营吧?”史密斯先生问道。

    “我们晚上扎营。”这位丧事承办人点头称是。“但是,我们白天是在湖上度过的。你可知道,我们在寻找一个家伙。他是从城里来度假的。他划一只独木船出湖,可是失踪了。我们去打捞啊。每天早上太阳一出来,我们就起床。我们先在湖滩上生火、弄早餐,然后抽烟斗。之后,拿起鱼网出发,在湖上过一整天。这是一种伟大的生活。”京哈姆先生结束他的追述,流露出无限留恋的神情。

    这时,有两三个人同时追问道:“你们找着这个人吗?”

    京哈姆先生停顿了一下,然后回答。

    “我们找着了。”他说,“就在过了马蹄角那边的芦苇丛里。可是,太迟了,没有用了。他已经变了颜色了。”

    京哈姆先生于是就陷入到一种默默的沉思之中。直到轮船走了半英里的路程,才有人开口打破这种沉寂的局面。像这般的交谈,能够消磨时光。如果要在水上打发一天,有什么能比这更为适宜的呢?

    在平静的湖面上,“玛丽波莎美女”号一英里又一英里地顺着水流前进。它经过白杨淀,岸边高高的沙坝上布满了燕子的窝儿。杜罗恩牧师和加拉赫医生交替地用望远镜看燕子窝。燕子啦,湖岸啦,灌木林啦,尽收眼底。

    再过去一点,就经过卵石滩。这时,加拉赫医生(他对加拿大历史了如指掌)对杜罗恩牧师说,张伯伦和他的法国探险伙伴们远在三百年前就在这里登陆,这真是令人难以想象的奇事。于是,杜罗恩牧师(他对加拿大历史一窍不通)说,远在张伯伦之前,造物主之手已经堆砌好了这些山冈和岩石,这更是令人难以想象的奇事。加拉赫医生接着说,法国人能在这坎坷不平的荒野上走出一条路来,这真是妙极了。杜罗恩牧师说,造物主想得那么周到,它把最细小的灌木安插到特定的地点,这也同样是令人拍案叫绝的。加拉赫医生说他感到无限敬佩。杜罗恩牧师说他感到无限惊恐。加拉赫医生说当他还是一个小孩时就羡慕得五体投地。杜罗恩牧师说他在孩童时被吓得够呛。

    “玛丽波莎美女”号徐徐前行。前面就是印第安人岛的老码头,那里巨大的灰色岩石鳞次栉比。加拉赫医生这时叫杜罗恩牧师注意,指给他看从岸边扛独木舟走进树林那条狭窄的小道。杜罗恩牧师说他不用望远镜就能看得一清二楚了。

    加拉赫医生说,当年背着行李和装备的五百名法国人就在这里跨越岩山的分水岭,前往大海湾。于是杜罗恩牧师说,这就使他联想起当年辛诺芳带领一万名希腊大军通过阿美尼亚无数的山口,终于到达海边的壮举。加拉赫说他经常是多么渴望能够亲眼看见张伯伦,并且同他交谈交谈。杜罗恩牧师则说他因未能同辛诺芳结识而感到万分遗憾。

    由于没有什么好谈,他们就改变话题,议论古代的文物和遗址。加拉赫医生问杜罗恩牧师是否哪一天晚上能到他家里看看一些印第安人用过的箭头。那是他在自己的后花园里挖掘出来的。于是杜罗恩牧师就说,加拉赫医生可以在任何一天的下午到他的教长住宅,看一看辛诺芳人入侵希腊的地图,但是务必请在幼婴班和母亲会之间这段时间来。

    到这个时候,他们双方都意识到,他们的相互串门还是相当长的时间以后的事,现下话不投机,没有什么可谈的。于是加拉赫医生走向船头。他向史密斯先生(他从来没有学过什么希腊文)讲述当年张伯伦跨越这个岩山分水岭的故事。

    史密斯先生抬起头,朝那个分水岭看了半秒钟的时间。他说,他本人在华尼比特北方曾经爬过一个比这险峻得多的山岭;那里的山蝇简直他妈的吓死人。他旋即回过头来,同达夫银行的两个小职员继续打扑克牌。

    这就使加拉赫医生明白,你想给别人讲述一些什么东西,他们总是这个样子对待你。如果你单纯为了听取感激之辞或者得到别人的欣赏,那么你大可不必去读什么书、到什么地方旅行或者做些什么好事的,那全是白搭啊!

    事实上,加拉赫医生正是在这个时刻死了心。他决定把自己保存的印第安人箭头捐献给玛丽波莎技工学校(你是知道的)。后来这些箭头就被称为加拉赫珍藏品。如今医生对这些箭头已感到索然无味了。他在甲板上蹒跚游荡。他看着亨利·莫林斯在教乔治·达夫如何在没有柠檬的情况下炮制冰镇果子酒。后来,他百无聊赖,走到玛丽波莎乐队那边,端张凳子坐下来。他想,早知如此,他倒不如不来游湖了。

    汽轮继续前进,太阳越升越高,清新的早晨变为灿烂的正午,湖面越来越窄。到达尽头,就是印第安人岛——绿草如茵,树木苍郁,一个木桩架起的码头从岸边伸出水面。码头过去,就是奥沙威比河的源头,河水从湖里流出,不远就是河的急流湍滩。在树丛中,你可以看见水电站的红砖房子,你还可以听见那边流水的轰隆声。

    印第安人岛被郁郁葱葱的树林和处处缠绕的野藤覆盖着。环绕小岛的一泓碧水平静无比,小岛的景色全然映在湖面上。岛上的景物和水面的倒影相互辉映,只不过是上下方向相反而已。当轮船靠近码头时,汽笛又响了。汽笛的声浪一面透过树丛向岛上传荡,一面又从岸边发出回响。

    景色是这般安静、宁谧,这使克莱荷恩小姐(我以前讲过的那位在电话局工作的黄脸姑娘)不禁凄然地说,她真希望日后能够安葬在那儿。但是,人们都忙着提起篮子、收拾东西,谁也没有空去顾及她讲的什么安葬不安葬的话。

    我不必给你叙述船儿靠岸时的种种情景。轮船跟码头的木桩碰撞时,全船的人就拥到甲板的一边。克里斯蒂·约翰逊船长大声疾呼,叫人们站到船的右舷。然而谁也找不着右舷到底在何方。我想,参加过玛丽波莎游湖的人都懂得这一套的。

    我也不会给你讲述当天如何如何以及树下的野餐又如何如何。反正野餐之后就是演说。佩波利法官在演说中宣传了保守党的政治,从而大大地得罪了人。于是有一个署名柏特利奥特斯·加拿大安西斯

    [44]

    的后来写信给《玛丽波莎时代先驱报》,恳求占用该报一些宝贵的篇幅对此事加以揭露。

    我应该告诉你,还有跑步比赛哩。比赛是在岛上一片空旷的草地上进行的。它主要是根据年龄分组——十三岁以下的男孩在一起,十九岁以上的姑娘在一起,如此等等。在玛丽波莎,体育竞技一般都按照这个规矩。大家明白,一个六十岁的妇人跟一个小孩比赛,是占有不公正的优势的。

    杜罗恩牧师张罗比赛,他决定各人的年岁,并且颁发奖品。美以美教会一位神父从中协助。这位神父与长老会教堂代理牧师职责的一名青年学生站在比赛的终点,他们两人拉扯着冲线的绳子。

    他们得寻找、动员那些牧师们来参加比赛。因为其他男人,不知怎么搞的,都已经浪荡去了,溜到卖啤酒的地方了。树丛之中的一堆松树木头上早已安放好了两个大啤酒桶,人们在那儿痛饮。

    如果你参加过一次玛丽波莎的郊游,你对这些细节是非常清楚的。

    白天就这样过去了。如今太阳西斜,它透过树木投射晚霞。轮船的汽笛响了起来。它喷出一大股白色的蒸汽。人们纷纷回到码头。不一会儿,“玛丽波莎美女”号又在湖面上浮荡,它朝着二十英里外的小镇返航。

    我想,你会常常察觉到早上出发郊游与下午回家途中的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景的。

    早上,人人都生气勃勃,不得平静。他们在船头船尾、上下左右走来窜去。但是,在下午回家的途中,天色近晚,太阳西下,大家也就沉默下来,似是鸦雀无声,昏昏欲睡。

    “玛丽波莎美女”号上的人们正是这个样子。现在他们木然地这边一堆、那边一组的坐在凳椅上。他们听着汽轮的推进器那机械的节拍,几乎打起瞌睡。他们一边坐着,一边进入梦乡。太阳西沉了,暮色愈发朦胧,甲板上变成漆黑的一片。这时,环境是那样的安静,使你觉得船上似乎空无一人。

    如果你从岸上或者从岛上朝这条船看去,你准可以看见船舱窗口的一排灯光在水中辉映,看见船的烟囱喷冒出伞形的红光。在好几英里以外的岸上,你就可以听见汽船推进器那柔和的砰砰声。

    时而你还可以听见人们在船上唱歌——从远处传来的姑娘们和男人们的混合的声音,调子忽高忽低,拖沓悠长:“啊——加—拿—大—!啊——加—拿—大—!”

    如果你乐意,你当然可以大谈你们欧洲大教堂那些吟诵赞美诗的唱诗班。可是,对于我们这些熟悉玛丽波莎的人们,傍晚时分在寂静的湖面上荡漾着的“啊——加—拿—大—!”的歌声就足够使我们感到神往的了。

    我想,正是在他们这样唱着“啊——加—拿—大—!”的时候,传来了船在下沉的消息。

    如果你经历过水上突然而来的紧急事故,你会明白这种奇特的心理状态的——用不着讲一句话,霎时间大家就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消息会神秘地你传我、我传他的一下子就传播开来。

    不管怎样,在“玛丽波莎美女”号船上,先是一个人,再是第二个人先后获悉:船在下沉了。据我所知,最先是乔治·达夫,那位银行经理。他静悄悄地走到加拉赫医生跟前。经理问医生是否感觉到船在下沉。医生说,没有的事。他说这一天的早些时候,他确曾想过这事。但眼下,他说船是不会沉的。

    根据达夫本人的叙述,他还对麦卡尼律师说过船正在往下沉。然而麦卡尼说他非常怀疑这种可能性。

    于是,某人就走到佩波利法官身旁,把法官唤醒,并且告诉他,船已经入水六英寸了,还在不断地下沉。可是佩波利说,此乃纯属胡闹,绝不该有!法官还把这事告诉他太太。他太太说,见它的鬼去吧!她说,果真沉船,这岂不是她最后一次游湖了吗?

    消息就这样地传开了。人们三五成群,议论纷纷,正如在类似威沙诺提这样的湖上发生沉船时表现出的那般愤怒和激昂。

    当然啰,杜罗恩牧师和另外一些人则较为稳重。他们说别把事情全部当真;况且,世上的事自然地总有两个方面嘛。但是,船上大多数人却对理智充耳不闻。我想大概是有些人给吓呆了。可不是嘛,上上一次沉船时,就曾经淹死过一个人,怎能不使人的神经紧张呢。

    哟,不好了,我没有讲过威沙诺提湖的深浅吗?我想当然地以为你是知道的。不管怎么说,湖的一些地方是够深的。诚然,如果你探测的话,从宽阔的芦苇荡到小镇的码头这一英里的水域,你是找不到深于六尺的地方的。啊!啐!我在这里不是叙述轮船在大海洋之中如何沉没,如何把惊呼狂叫的人群带到绿色海洋的万丈深渊。啊,我的天呀,不是的!在威沙诺提湖上,这种事从来不会发生。

    然而,问题是这样,这艘“玛丽波莎美女”号是经常会下沉的,它常常船底贴着湖底,等待着人们把它弄起来。

    因此,在玛丽波莎附近湖泊这一带地方,要是有什么人姗姗来迟,并且解释说因为沉船而耽搁了的话,大家也就会一下子明白其中的原委或奥妙的。

    你看,当哈兰德—沃罗夫造船厂建造“玛丽波莎美女”号的时候,他们在木板之间留下一些缝隙。因此,每个星期天你就得用棉絮去填塞这些缝隙。如果这一点被忽略了的话,船就会进水下沉的。事实上,省里的法律规定,对于像“玛丽波莎美女”号这样的汽轮,每一个季节都必须妥善、认真地堵塞漏洞——对了,我想,用这个词是恰当极了。视察大员们会出差到省内所有大小酒家、旅店里去,看看事情办得怎样,漏洞堵塞了没有。

    既然我已经把事情解释得这么具体,你现在大体就可以想象得到,当人们知道原来这艘船儿事前并没有被妥善地塞好漏洞,而且,乘客还得在浅滩上或者在烂泥坝上耽搁半个夜晚、动弹不得时,他们会感到多么的气愤啊。

    我并没有说过不存在危险。不管怎么说,当你获悉船儿每走一百码,就下沉一截子,当你看到四周围是黑黝黝的一片湖水,而天色又变得越来越黑时,无论如何,这可说不上是平安无事吧!

    好一个平安无事!我想,船儿沉在湖里并不见得比沉到大西洋好得了多少!如果船儿在大西洋出事,毕竟还有无线电电报,以及一大批受过训练的水手和船员嘛。但是,你可知道,如今是在威沙诺提湖上,是在湖的远方,你只能看见那边镇上的灯火。现在,轮船的机器马上要停顿下来——你可以听见蒸汽的吱吱声,因为他们已经开始把炉子的炭火扒出来,把火弄灭,以防止出现爆炸事故。在炉门打开的时候,你可以看见通红的炉火。而当你一转身,你就看到周围是夜幕笼罩的漆黑的湖面。一阵晚风又在芦苇荡中刮起来了。接着,你看到男人们直冲操舵室的屋顶。他们点燃火箭,向镇上呼救——啐,还谈什么平安无事!如果你乐意,你赶快逃命吧,那就安全了。对我说来,还是让我再次回到玛丽波莎吧,回到枫树的夜影之中吧。反正这回是我最后一次到威沙诺提湖郊游了!

    安全!啊!也可以这么说。事情过后,别人的惊遇似乎每每都是化险为夷的。你说奇怪不奇怪?但是,如果轮船将沉,你自己又身在其中,看着男人们把所有妇女们一个又一个的拎到船顶的甲板上,你准会同样地感到吃惊的。

    然而,我很不理解,有一些人却怎能做到那样的镇静自若。比方说吧,史密斯先生居然面不改色,他若无其事地继续抽烟。他还对人们说,有一次在聂比星湖上,别人如何设法“把他搞沉”。还有一次,他在阿比提比湖上,那艘大得多的、两侧有软翼的轮船直往下沉,他经历了灭顶之灾的危险。

    不多久,“玛丽波莎美女”号的船身相当突然地晃了一下,直往下沉。你可以感觉到船儿一直往下沉啊,往下沉啊——难道它永远沉不到湖底吗?湖水已经淹到下舱的甲板了。这时——谢谢老天爷——汽船不再往下沉了。“玛丽波莎美女”号安安稳稳地贴在芦苇滩上。

    千真万确,这简直是令人哑然失笑!真是无奇不有!但不管怎么说,要是一个人具有天生的勇气的话,天大的危险也只能使他哑然失笑而已。危险?啐!胡说八道!人人都嘲弄这般见识。恰恰正是这样的小风波为一天水上的郊游增添了风趣啊!

    不到半分钟,人们就四下出动。他们寻找夹肉面包啦,讲述笑话啦,等等。还有人谈论利用锅炉的余烬去煮咖啡哩!

    我可用不着在事后一五一十地解释这桩事故的前后经过。

    我原先以为,“玛丽波莎美女”号的游客们将整夜被困在船上,或者一直等到镇上来人把他们解脱出困境。但是,有一些人走到船头,向着黑漆漆的一片眺望,他们说,船儿距离米勒的渡口不见得会超过一英里。你几乎可以看到嘛,码头可不就在那边的左方嘛。我猜想,还有一些人说,码头就在“船的左舷”嘛。是这个样子的,因为你置身于一场海上灾难之中,你会晕头转向的,你会理解那种气氛的。

    因此,人们就将悬挂救生艇的吊架一下子绕到船边,把那只陈旧的救生艇从船顶甲板往水面吊放。

    一些人则倚着“玛丽波莎美女”号甲板上的栏杆,他们侧着身子伸出风雪灯,照着救生艇向下吊放。灯光照出了水色和芦苇。可是,当救生艇一到达水面的时候,从栏杆上看下去,它可真是一件既小又笨的小玩意儿了。于是有人就喊起来:“让妇女和小孩先下船!”可不是嘛,如果这条救生艇连妇女和小孩也承受不住,你把一群又胖又重的男人们往它上面塞,到底又有啥意思呢?

    于是,他们主要把一些妇女和小孩安放到救生艇上。小艇就这样向着一片漆黑的水面划去。它载得满满的,差点儿浮不起来。

    坐在救生艇左前方的,是一名长老会教堂的学生,他那时候代替神父的职责。他大声说,艇上的人们这回就在神的掌心之中,大家务必听从天公的摆布。然而,他已经将身子蹲将下来,准备着一旦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他就头一个跳出神的掌心。

    小艇就这样向前划去,消失在黑暗之中,你只能看见它的左舷的提灯在水上一眨一眨。用不着多长时间,小艇就折回来,载送第二批人登岸。没有多久,甲板上的人们就变得稀疏了,人人都为了要离开汽船而感到不耐烦了。

    大概是在救生艇运送第三批人离开的时候吧,史密斯先生以二十五元赌资向莫林斯提出打赌,他说在刚刚上救生艇的这些人还没有上岸回家之前,他史密斯就能笃定先回到玛丽波莎。

    谁也不知道史密斯的奥秘。霎时间,只看到他一手拿起木槌,一手抓着一扎油麻绳,一下子就不见了人影,钻到汽轮的底层去了。

    人们越发感到莫名其妙。但是,正在这当儿,他们听见有人从救生船——从镇上开来的“麦克金诺”大救生船——那里发出的呼喊声。事情是这样的,早在岸上看到第一批求救的火箭信号时,十四个男人已经各就各位,将救生船“麦克金诺”号从镇上划过来,抢救“玛丽波莎美女”号。

    我想,海上营救或者水上救生总会引起人们的激情的。

    救生员的勇敢是真正的勇敢。它用于拯救生命,而不是毁灭生灵。

    不用说了,事后好几个月人们都在谈论这艘救生船拯救“玛丽波莎美女”号的故事。

    这艘救生船早在老麦克唐纳政府时期就运到威沙诺提湖了。可是,我想这回它才是头一次下水。

    这么一来,船板之间的每一条缝隙都在入水。但是,划桨的人们并不因此而停顿下来,即使他们与轮船相距还有两英里。

    等到救生船到达中途的时候,已经渗入船舱的湖水几乎淹到船的坐板上了。但是,划船的人们还是死劲地向前划去。他们虽然气喘如牛,筋疲力尽——请注意,如果你多年没有划过这样的一条破船烂艇,这简直会要你的命的——但仍然坚持不懈、忠于职守。他们摔掉压舱用的沙袋,又把碍手碍脚的笨重的木块救生衣以及救生带扔到水里去。他们一心向前划,坚决不回头。他们现在离轮船倒是近了些,可离岸边反而远了。

    “兄弟们,稳住呀!”在“玛丽波莎美女”号甲板上的旅客向救生艇大声呼喊。而划救生船的人们毕竟没有辜负众望。

    等到救生船的人们撑近汽轮的时候,他们几乎已经累瘫了。汽轮上的人们弯出身子,给救生船的人们抛下绳索。救生员一个又一个地被吊到汽轮的甲板上来。在这同时,救生船逐渐地在他们的脚下沉没。得救了!平安无事了!他们得救了!我的老天呀,这真是湖上前所未有的一场最精彩的拯救壮举啊!

    光是听人们叙述这种场面是没有多大意思的。除非你亲自经历这种救生艇的拯救,否则你是不可能明白的。

    并不是说只有这组救生船船员才那样引人注目。

    岸上,一条又一条小船,一只又一只独木舟前后相继地从玛丽波莎出发,前往营救汽轮。所有船只都找来了,都出动了,无一遗漏。

    帕普金,那位有一副像马脸般的面孔的另一个银行出纳员,并没有参加这次郊游。当他获悉汽轮发出求救信号,当他听说劳森小姐也在轮船上点燃火箭的时候,他就立刻奔到湖边。他找到一只轻舟,抓起一支木桨(两支桨会碍事),发了狂似的向湖上划去。他伸手不见五指,而这只古怪的轻舟却几乎在他脚下沉没。幸好人们发现了他在水中挣扎,把他救了起来。他筋疲力尽,死去活来。人们看着他被绳子捆着、吊到轮船上面去。得救了!得救了!

    遇险的汽轮上的乘客就这样折腾半个晚上,拯救着那些前来抢救的人们。只是等到第十批人正要乘坐那只小救生艇返岸的时候——正如你意料不到的那样突然和莽撞——“玛丽波莎美女”号一下子从湖底的泥巴上漂起来,它向上浮了!

    浮动?

    嘿!当然浮动喽!你瞧,你已经把一百五十名乘客从汽轮上打发走,你有像史密斯先生那样精明的人(他用木槌子和油麻绳把船上的漏缝塞补得好好的),你把玛丽波莎乐队的十位乐师弄到手、指挥着他们将底舱的水全都泼出去,你说轮船还能不浮动吗?啐,它除了浮到水面上,又会怎么样呢?

    你接着把杉树的木柴放到刚才你曾经扒灭了的余烬之中,木柴也就慢慢地在炉子里冒烟,开头是吱吱有声,接着便噼噼啪啪地燃烧起来。用不着多久,你就听见轮船的推进器砰砰作响——船尾又颤动起来了。于是,一声悠长的汽笛声向镇上徐徐传去。

    这样,“玛丽波莎美女”号再一次鼓足了蒸汽和压力。它的烟囱喷出一长串的火花。它朝着小镇返航了。

    可是,操舵室驾驶盘旁边,却不见克里斯蒂的人影。

    “史密斯!把史密斯找来!”便成为一致的呼声。

    他能把船开回去吗?好吧,你听着。史密斯在坦米斯加明到哈得孙湾这一地带的半数以上的湖泊里,有过被人搞沉的经历。如今请他掌舵,你说他能不能够胜任呢?他本人还曾经在一条流着冰块的河上驾驶过一条约克船,他驾驶着那条船在穆斯河的急流中前进。如今请他帮忙,你说他能不能给“玛丽波莎美女”号掌好驾驶盘呢?因此,不在话下,他把汽轮安安稳稳地一直驶回镇子的码头。

    来看啊!看看这灯光,看看这人群啊!嘿,要是联邦人口统计官员能够在这个时刻登记点数,那可多好啊!你听!人们从甲板到岸边、又从岸边到甲板,你呼我应,你问我答的。你听!在这边,人们为轮船靠岸准备着缆绳,钢缆发出吱吱咯咯的响声。在那边,当轮船靠近码头的时候,玛丽波莎乐队的乐师们已经在船顶甲板上围成一个圆形。乐队的指挥拿起他的棒子,……一……二……准备……

    “啊,加—拿—大—!”

    (credit to 黄仲文&丁振祺 )

  • 宏大制度下的个体之殇

    作者:江海一蓑翁 发布时间:2013-01-23 09:57:07

        莫言的这部小说从其题目开始就值得仔细玩味。“蛙”只是一种生殖力旺盛的水中动物,同时又与“娃”同音,象征幼小的人类生命。在小说中,姑姑晚年对蛙的恐惧,源自其内心深处对自己扼杀的两千多条娃娃生命的忏悔和不安。除此之外,“蛙”又与造人和生育之神“女娲”的“娲”同音。在计划生育作为既定国策,控制生育完全合法的情况下,身为体制内作家的莫言无法直接批判这一政策,而只能通过这种传统神灵的隐喻来唤起施恶者内心的道德自省。于是,年轻时不断扼杀“娃”的姑姑,晚年却成为了生育之神女娲的代言者,不断制作送子童子,寄托于生育之神的慰藉。这样的描写在信仰缺失和实用主义尘嚣日上的中国,多少有些软弱无力。然而通过莫言细致入微的描写,我们仍然相信,至少作为小说里的主人公,姑姑的晚年的确是凄苦的,是生活在恐惧之中的。

        正如友人所说,这部小说最成功的地方,就在于塑造了“姑姑”这样一个性格丰富的形象。姑姑是现行国家政策下一个典型的矛盾体:一方面,她对孩子充满爱心,陈鼻早产的女儿陈眉正是在她和小狮子的抚育下才成活的;另一方面,但孕育在母亲肚子里的生命被判定为非法之时,她又会毫不留情地加以扼杀。在这样一个人物的心目中,对党和政府的忠诚高于亲情和爱心,或者说党性高于人性。然而,我们却不能简单地以“共产党员首先是一个人”这样的话来对她加以批判。因为对于中国这样一个国度来说,如果人口不加以任何控制,那么自然资源的紧张等一系列社会、经济问题的确将越发严重。

        按照新自由主义的观点,人口的确应该加以控制,但是不应该采取粗暴的行政手段,而是应该用经济手段来实现。在书中的第四部,这样的转变实际上已经在高密东北乡悄然发生。以前是只要超生,就一定要将孩子打掉;而现在,则是只要你交得起罚款,有足够的钱财,那么超生对你来说并不是难事。可是,从由公权力决定生育权到由经济权力决定生育权后,事情就真的变得那么美好吗?在莫言的笔下,我们看到对人的身体进行的赤裸裸的金钱交易,看到辛苦孕育、并生下孩子的陈眉被一万块钱打发了事,而她连自己孩子的面甚至都无法见到。在一个矛盾被规避和解决之后,我们看到的,是另一个同样血淋淋的矛盾。莫言的可贵之处就在于,他并没有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和立场,只是用他冷静的文字,为我们展现一个又一个无解的矛盾,让我们自己去深思。

        全书的结构也非常有意思:采取了五封书信的方式,其中最后一封书信里又包含了一部现代派话剧。值得注意的是,书信是写给抗战中曾占据高密县城的衫谷将军的儿子。书中曾提到,衫谷将军曾将姑姑一家掠至县城,但并未伤害她们,反而对姑姑很友善。如果说,衫谷将军所象征的,是战争中的人道主义的话;那么给衫谷的儿子写信,或许就是在这种制度所制造出来的恶中,呼唤人道主义的回归。

        书中的很多细节描写都让我印象深刻。比如开头对于当地人以人体器官来给孩子命名的描述,应该是蕴含着一种人被物化、命如器具的隐喻,为后面写姑姑对幼小生命的扼杀埋下了伏笔。在第一部的结尾处,莫言这样写道:“这时,只听到湖面上发出一阵怪响,冰层塌裂,许多人,落到了冰水中。”这种对文革的象征性描写让人印象深刻。在席卷全国的运动之中,每个人都是受害者,每个人同时又都是施恶者,没有一个人能从中幸免,而整个国家就宛如这湖面上脆弱的冰层,冰层的崩裂是作者对于我们这个国家所面临的深重苦难的一种隐喻,同时也传达了他对其的悲悯情怀。

        书中的其他一些细节则真实地展现了当今中国的魔幻现实主义色彩。在对待超生者的时候,计生部门采取了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措施,比如挪用超生者存款发放给村民,砍伐村口的大树,以此造成超生者在村民中的孤立。法治精神的缺失在这些细节中被展现无余。而宏大空洞的口号与人性本身的剧烈冲突在书中也有所提及。比如在书中的王肝想起前妻王仁美时,他也试图用“举报非法怀孕是公民的职责”、“为了祖国可以大义灭亲”来安慰自己,但这些都无法使他安宁,他一闭眼,就会想起“王仁美伸出两只血手来挖他的心”等等。

        当然,本书并不是没有遗憾。比如书中的三位超生孕妇——耿秀莲、王仁美、王胆,均以死亡收场。在这点上,莫言处理得过于单一化,他完全可以个三个人设计三种不同的结局,以覆盖超生者的各种命运。当第一次读到死亡时,我的内心极其震撼;但到最后看到王胆也是以死亡终结时,其感染力和震撼力已经大为下降。

        在我们这样一个时代,许多作家和电影导演沉醉于宏大叙事。于是,类似黄金甲、英雄一类的电影层出不穷。电影里的场面越来越大,人越来越多,而其中每一个人、每一个道具,不过是烘托场面和氛围的工具而已。在已经让人严重审美疲劳的宏大叙事中,我们能看到莫言的这样一部作品,从小处入手,描写宏大制度下的个体之殇,关注个体的悲情命运,实为难得。个体的命运看似渺小和卑微,然而在一些特定时间节点,他们却足以改变一个宏大制度,孙志刚之于收容遣送制度的终结就是明证。如果在众多个体被悄无声息地伤害、摧残之后,他们的牺牲还能促成一点社会的进步,我们也能感到些许的安慰。这也是莫言这部小说之于社会,之于我们这个国家的最大意义。

     

        (本文根据本人在2012年12月5日金陵读书“《蛙》与宏大制度下的个体之殇”沙龙上的发言整理而成。)


书籍真实打分

  • 故事情节:8分

  • 人物塑造:7分

  • 主题深度:8分

  • 文字风格:5分

  • 语言运用:8分

  • 文笔流畅:5分

  • 思想传递:8分

  • 知识深度:9分

  • 知识广度:9分

  • 实用性:4分

  • 章节划分:5分

  • 结构布局:8分

  • 新颖与独特:7分

  • 情感共鸣:3分

  • 引人入胜:8分

  • 现实相关:5分

  • 沉浸感:6分

  • 事实准确性:4分

  • 文化贡献:4分


网站评分

  • 书籍多样性:3分

  • 书籍信息完全性:7分

  • 网站更新速度:9分

  • 使用便利性:9分

  • 书籍清晰度:6分

  • 书籍格式兼容性:7分

  • 是否包含广告:3分

  • 加载速度:6分

  • 安全性:3分

  • 稳定性:3分

  • 搜索功能:8分

  • 下载便捷性:3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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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网友 师***怡: ( 2024-12-14 23:31:52 )

    说的好不如用的好,真心很好。越来越完美

  • 网友 益***琴: ( 2025-01-04 17:44:44 )

    好书都要花钱,如果要学习,建议买实体书;如果只是娱乐,看看这个网站,对你来说,是很好的选择。

  • 网友 邱***洋: ( 2024-12-24 04:21:25 )

    不错,支持的格式很多

  • 网友 宓***莉: ( 2024-12-28 20:26:10 )

    不仅速度快,而且内容无盗版痕迹。

  • 网友 权***波: ( 2025-01-06 13:16:06 )

    收费就是好,还可以多种搜索,实在不行直接留言,24小时没发到你邮箱自动退款的!

  • 网友 林***艳: ( 2024-12-26 15:34:16 )

    很好,能找到很多平常找不到的书。

  • 网友 宫***玉: ( 2025-01-09 21:56:00 )

    我说完了。

  • 网友 步***青: ( 2024-12-15 16:40:58 )

    。。。。。好

  • 网友 康***溪: ( 2024-12-17 19:49:47 )

    强烈推荐!!!

  • 网友 冉***兮: ( 2025-01-03 21:55:31 )

    如果满分一百分,我愿意给你99分,剩下一分怕你骄傲

  • 网友 师***怀: ( 2025-01-02 13:30:42 )

    好是好,要是能免费下就好了

  • 网友 訾***晴: ( 2024-12-29 14:40:53 )

    挺好的,书籍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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