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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性德的创作在中国文学与文化发展目前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从清末一直到民国初期，对纳兰性德《饮水词》的研究和对曹雪芹《红楼梦》的研究都很显赫。因为他们的思想和作品符合反对封建专制，要求自由民主的时代思潮，所以“兰学”、“红学”被尊为两大“显学”。但从建国到改革开放前，关于纳兰性德的研究基本处在停滞不前的状态。20世纪80、90年代以来，纳兰性德越来越被学界所重视，也有了很多研究成果，但是研究的范围还主要集中在他的词上，对诗、文、赋较少关注。为了中华灿烂文化的传承，为了进一步开创“兰学”研究的新局面，必须把“兰学”的研究范围扩大到纳兰性德的全部作品，对其进行文学、文化和思想层面的全方位审视，深入探讨其创作的深层魅力与价值之所在。我们相信，对纳兰性德文学与文化情韵的研究，对评价古代作家和作品将产生积极的影响。

前言

纳兰性德其人其作（代序）（寇宗基）

◎诗

  挽刘富川

  桑榆墅同梁汾夜望

  茅斋

  高楼望月

  送梁汾

  唆龙与经岩叔夜话

  效齐梁乐府十首（选二）

  折杨柳

  雨雪

  填词

  送马云翎归江南

  送荪友

  柳条边

  咏笼莺

  南海子

  古北口

  秋意（三首）

    其一

  其二

  其三

  咏史（选三）

   其二

  其四

  其八

  记征人语（选二）

   其一

  其八

  题照

  暮春见红梅作简梁汾

  柳枝词（选十一）

   其一

  其二

  其三

  其四

  其五

  其六

  其七

  其八

  其九

  其十

  其十一

  从军曲（二首）

   其一

  其二

  塞垣却寄（四首）

   其一

  其二

  其三

  其四

  秣陵怀古

◎词

  梦江南（昏鸦尽）

  木兰花令（人生若只如初见）

  菩萨蛮（知君此际情萧索）

  琵琶仙（碧海年年）

  菩萨蛮（催花未歇花奴鼓）

  菩萨蛮（春云吹散湘帘雨）

  菩萨蛮（晶帘一片伤心白）

  临江仙（长记碧纱窗外语）

  虞美人（春情只到梨花薄）

  虞美人（曲阑深处重相见）

  虞美人（银床淅沥青梧老）

  鬓云松令（枕函香）

  转应曲（明月）

  鹊桥仙（乞巧楼空）

  鹊桥仙（梦来双倚）

  青衫湿（近来无限伤心事）

  念奴娇（人生能几）

  沁园春（梦冷蘅芜）

  沁园春（瞬息浮生）

  南乡子（泪咽却无声）

  南乡子（鸳瓦已新霜）

  踏莎行（春水鸭头）

  鹊桥仙（月华如水）

  好事近（马首望青山）

  长相思（山一程）

  如梦令（万帐穹庐人醉）

  如梦令（正是辘轳金井）

  如梦令（黄叶青苔归路）

  南歌子（翠袖凝寒薄）

  金缕曲（此恨何时已）

  蝶恋花（辛苦最怜天上月）

  蝶恋花（眼底风光留不住）

  蝶恋花（又到绿杨曾折处）

  蝶恋花（萧瑟兰成看老去）

  秋千索（药阑携手销魂侣）

  山花子（林下荒苔道韫家）

  山花子（欲话心情梦已阑）

  山花子（小立红桥柳半垂）

  采桑子（谁翻乐府凄凉曲）

  采桑子（而今才道当时错）

  采桑子（白衣裳凭朱阑立）

  采桑子（谢家庭院残更立）

  采桑子（冷香萦遍红桥梦）

  采桑子（海天谁放冰轮满）

  采桑子（明月多情应笑我）

  采桑子（非关癖爱轻模样）

  落花时（夕阳谁唤下楼梯）

  眼儿媚（重见星娥碧海槎）

  河传（春残）

  减字木兰花（相逢不语）

  减字木兰花（花丛冷眼）

  浣溪沙（残雪凝辉冷画屏）

  浣溪沙（睡起惺忪强自支）

  浣溪沙（记绾长条欲别难）

  浣溪沙（肠断斑骓去未还）

  浣溪沙（十八年来堕世间）

  浣溪沙（一半残阳下小楼）

  浣溪沙（谁念西风独自凉）

  相见欢（落花如梦凄迷）

  虞美人（凭君料理花间课）

  金缕曲（德也狂生耳）

  金缕曲（洒尽无端泪）

  金缕曲（谁复留君住）

  水龙吟（人生南北真如梦）

  临江仙（别后闲情何所寄）

  好事近（何路向家园）

  于中好（握手西风泪不干）

  满江红（问我何心）

  虞美人（风灭炉烟残?冷）

  浣溪沙（谁道飘零不可怜）

  蝶恋花（今古河山无定据）

  浣溪沙（杨柳千条送马蹄）

  浣溪沙（万里阴山万里沙）

  太常引（西风乍起峭寒生）

  菩萨蛮（朔风吹散三更雪）

  浣溪沙（海色残阳影断霓）

  江城子（湿云全压数峰低）

  点绛唇（一种蛾眉）

◎文赋

  原诗

  书昌谷集后

  渌水亭宴集诗序

  祭吴汉槎文

  灵岩山赋

◎附录

  纳兰性德年谱简编

  纳兰性德著作主要版本

  纳兰性德研究重要著述

  《纳兰性德集》名言警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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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

    挽刘富川

    题解

刘钦邻（1644—1674），字邻哉，号江屏，江苏仪征人。曾任广西富川县令，故称刘富川。康熙十三年（1674）九月三藩之乱中，城破不屈，自沉水而死，谥忠节。

人生非金石，胡为年岁忧？有如我早死，谁复为沉浮？

我生二十年，四海息戈矛。逆节忽萌生，斩木起炎州。

穷荒苦焚掠，野哭声啾啾。墟落断炊烟，津梁绝行舟。

片纸入西粤，连营倏相投。长吏或奔窜，城郭等废丘。

背恩宁有忌，降贼竞无羞。余闻空太息，嗟彼巾帼俦。

黯澹金台望，苍茫桂林愁。卓哉刘先生，浩气凌斗牛。

投躯赴清川，喷薄万古流。谁过汨罗水，作赋从君游。

白云如君心，苍梧远悠悠。

    新解

人生非金石，胡为年岁忧——诗歌开篇化用《古诗十九首？回车驾言迈》：“人生非金石，岂能长寿考？奄忽随物化，荣名以为宝。”意思是在短促的人生中，能够留下一点美名为人们所怀念，那么也许就不虚此生了。诗人也认为人的寿命既非金石一样坚固，那又何必为寿命的长短而忧愁呢？

有如我早死，谁复为沉浮——假如我过早地死去，谁又能随俗俯仰生存下去呢？沉浮：比喻盛衰，消长。也指随俗俯仰。

我生二十年，四海息戈矛——康熙十三年（1674）正值纳兰性德二十岁。清朝已基本上统一了天下，停止了战争。四海：指代天下。戈矛：刀枪，指代战争。

逆节忽萌生，斩木起炎州——这两句意为吴三桂等背信弃义之徒在南方突然间发动了叛乱。逆节：背义之人。斩木：发动战争。这里指三藩之乱。清初吴三桂、尚可喜、耿继茂原为明将，后降清。清初封吴三桂为平西王，守云南；尚可喜为平南王，守广东；耿继茂为靖南王，守福建，称为三藩，后逐渐发展成为地方武装割据势力。康熙十二年（1673），清政府下令撤藩，吴三桂、尚之信（尚可喜的儿子）、耿精忠（耿继茂的儿子）相继反清，先后被清军所败。 炎州：泛指南方。

穷荒苦焚掠，野哭声啾啾——写三藩之乱给人民造成的深重灾难。穷僻的荒野都不能免遭烧杀抢掠，荒野中传来百姓凄惨的哭声。啾啾：形容凄惨的哭声。

墟落断炊烟，津梁绝行舟——村落早已看不见炊烟，渡口、桥梁也断了舟船往来。墟落：村落。唐？王维《渭川田家》：“斜光照墟落，穷巷牛羊归。”津：渡口。

片纸人西粤，连营倏相投——描写了投降吴三桂等叛军的清朝官吏的丑态。叛军送来片纸劝降，军队就马上投降了。西粤：指代广西。粤是我国古代南方的部族名，居于江浙闽粤一带，总称百粤，广东、广西古为百粤之地，故称两粤。广西为西粤。倏：迅疾。

长吏或奔窜，城郭等废丘——叛贼来了，执掌大权的官吏四处奔逃，城池变成了废墟。长吏：地位、俸禄较高的官员。

    背恩宁有忌，降贼竞无羞——这两句意为这些官吏背叛皇恩毫无忌惮，投降叛贼竟然毫不知耻。“宁”、“竟”二字使得对降贼的斥责更加铿锵有力。

余闻空太息，嗟彼巾帼俦——抒发了作者对时局的关切之情。我听到这些叛逆降贼的事情徒然叹息，可恨这些丧失了大丈夫气节之辈，他们的行为与妇人无异。巾帼：妇女的头巾和发饰，后以巾帼为妇女的代称。俦：同辈，之徒。

黯澹金台望，苍茫桂林愁——这些失节降贼者既辜负了皇上筑黄金台的厚望，又使苍茫的桂林山水黯然失色。金台：又称黄金台、燕台。故址在今河北易县东南。相传战国燕昭王筑台于此，置千金于台上，延请天下贤才。愁：形容景色惨淡。

卓哉刘先生，浩气凌斗牛——与前面那些降贼做法截然相反的是，在国难当头之际，也有一些保持气节、宁死不屈的高洁之士。下面就赞颂了刘富川为国牺牲的崇高精神。伟大呀刘先生，他的浩然正气直冲云霄。斗牛：指天上的北斗星和牛郎星，这里代指苍天。

投躯赴清川，喷薄万古流——他投水而死的壮烈行为，将永垂青史，万古流芳。

谁过泪罗水，作赋从君游——战国末年，楚国大夫屈原因无力拯救楚国的败亡，心情万分悲痛，在绝望中自投汩罗江而死。西汉时期的贾谊曾到汩罗江边凭吊屈原，并写下了《吊屈原赋》。这里比喻刘富川投水而死、以身殉国的壮举如屈原投泪罗江一样，谁渡此水，也将像贾谊一样，留下篇章来哀悼他。

白云如君心，苍梧远悠悠——刘富川的爱国之心就像白云一样高洁，他的英魂将永远飘游于广西的大地上。苍梧：指广西。

    新评

在这首诗里，诗人流露出的感情是深沉的，诗篇的前半部分主要采用赋的手法，叙述了三藩之乱给国家、百姓造成的深重苦难，表达了他真诚的爱国爱民之情；诗篇后半部分集中笔墨歌颂了爱国忠臣刘富川舍生取义，为国捐躯的精神。在历朝历代国家时局动荡之际，都会有降贼与节臣，高尚与卑微，刘富川一个小小的县令，在国家危难之际能够保持气节，坚贞不屈，舍生取义，“投躯赴清川”，其壮烈的行为真可与屈原相媲美，可歌可泣。而那些在大敌面前不顾国家利益投降了吴三桂等叛贼的降臣，他们在国家危急时刻，不思抗敌，或投敌，或奔逃，致使国家城池沦陷，百姓遭殃。两相对比，更觉刘富川的可敬可爱！

桑榆墅同梁汾夜望

    题解

纳兰性德曾写过《偕梁汾过西郊别墅》诗，“桑榆墅”大概就是作者提到过的西郊别墅。顾梁汾《弹指词？大江东去》自注云：“忆桑榆墅三层小楼，容若与余昔年乘月去楼中夜对谈处也。”诗中记叙了二人月夜登楼眺望的情景。顾贞观（1637—1714）字华峰，号梁汾，江南无锡人，是纳兰性德的挚友之一。

朝市竞初日，幽栖闲夕阳。登楼一纵目，远近青茫茫。

众鸟归已尽，烟中下牛羊。不知何年寺，钟梵相低昂。

无月见村火，有时闻天香。一花露中坠，始觉单衣裳。

置酒当前檐，酒若清露凉。百忧兹暂豁，与子各尽觞。

丝竹在东山，怀哉讵能忘！

    新解

   朝市竞初日，幽栖闲夕阳——早晨，街市上人们争先恐后，一片繁忙景象。到了晚上，安静下来，只剩夕阳斜照，十分清静幽闲。朝市：早晨的街市。竟初日：争早。幽栖：闲息，静处。“竟初日”与“闲夕阳”只是对照，是说没有熙熙攘攘的喧器。

  登楼一纵目，远近青茫茫——写登楼所见。登上层楼，放眼望去，暮霭苍茫。纵目：放眼望。

  众鸟归已尽，烟中下牛羊——诗人的视野由远而近，眼前是一派田园景象。飞鸟都已归巢，不见了踪影；暮色中晚归的牛羊还依稀可见。

  不知何年寺，钟梵相低昂——这两句是登楼所闻。不知道哪个朝代修建的寺庙里，传出低徊高昂的钟声和僧人们的诵经声。钟梵：梵钟，梵呗，指佛家做佛事时敲钟和唱经。呗（bai）梵语，意为赞叹。

无月见村火，有时闻天香——长时间没有去乡村，没有见到乡间的村火了，却不时能闻到乡村烟火的清香。桑榆墅在京都郊外，临近乡村野舍，故能见到牧羊归晚，听到古刹钟声，闻到乡村炊烟。“无月”与“有时”互文见义。无月：无月无曰，长时间。天香：指乡村烟火。

一花露中坠，始觉单衣裳——天凉了，露重了，一片花叶飘然落下，这才感觉到天气清凉，身上穿的还是单薄的衣裳。

置酒当前檐，酒若清露凉——屋前檐下，摆下酒桌，畅怀对饮，美酒像露水一样清凉，给人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百忧兹暂豁，与子各尽觞——此时此刻多少忧怨烦恼一股脑儿抛到九霄云外。让我们尽管开怀畅饮，对酒当歌吧。豁：免除。

    丝竹在东山，怀哉讵能忘——东山丝竹、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志趣，怎么能够忘怀呢？丝竹在东山传说东晋政治家谢安曾隐居东山，即今浙江上虞县南，朝廷几次招用，他都力辞不就。经常邀王羲之等人弹琴赋诗，终日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此等境界，为后人所慕。讵能忘：怎能忘。讵，岂，怎能。

    新评

这是一首写友情的诗，记叙了二人几乎一长夜的相处。既是二人一同登楼，一同远眺，暮色、夕阳、飞鸟、牛羊，所见景物怎会如此一般无二，如一人之所见？钟声、梵语，所闻之声，怎会如此毫无二致，如一人之所闻？还有“闻天香”始觉凉，皆是一个人的感觉。除了“与子各尽觞”句始见对方影子，此外竟无只言片语提到对方。视对方虽有若无？当然不是！诗人是有意为之。二人月夜登楼眺望，同样的视野，同样的感觉，同样的胸怀，同样的情愫，仿佛合二为一，融化成为一人，连影子都是重合的。从夕阳西下，到露起夜凉，时间不可谓不久，二人同望同感，惟独没有言来语往。也许一切言语在此时此地都成为了多余。君子之交淡如水，淡的是形式，没有客套，没有辩解与表白；浓的是情，有的是彼此之间的深刻理解和心心相印，有的是共同的志趣与理想。这样的挚友相处，是一种幸福，一种享受。时光仿佛凝结了，夜半更深，时光从身旁流过都不知道；夜凉如水，二浑然不觉。销魂若此，以至物我两忘，欲羽化而登仙。这样的友情，多么令人陶醉、令人向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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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介绍

《纳兰性德集(名家选集卷)(修订版)》内容简介：纳兰性德的创作在中国文学与文化发展史上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从清末一直到民国初期，对纳兰性德《饮水词》的研究和对曹雪芹《红楼梦》的研究都很显赫。因为他们的思想和作品符合反对封建专制，要求自由民主的时代思潮，所以“兰学”、“红学”被尊为两大“显学”。但从建国到改革开放前，关于纳兰性德的研究基本处在停滞不前的状态。20世纪80、90年代以来，纳兰性德越来越被学界所重视，也有了很多研究成果，但是研究的范围还主要集中在他的词上，对诗、文、赋较少关注。为了中华灿烂文化的传承，为了进一步开创“兰学”研究的新局面，必须把“兰学”的研究范围扩大到纳兰性德的全部作品，对其进行文学、文化和思想层面的全方位审视，深入探讨其创作的深层魅力与价值之所在。我们相信，对纳兰性德文学与文化情韵的研究，对评价古代作家和作品将产生积极的影响。

• 作者：从前有只小飞鱼 发布时间：2013-12-05 12:27:43

  是的一级棒

• 作者：欲语雨与予 发布时间：2014-04-30 23:09:46

  美的落泪的词

• 作者：ES_TresCepas 发布时间：2015-03-07 23:17:36

  读完你就知道为何王国维先生在人间词话中谈论到纳兰时说 北宋以来，一人而已

• 作者：西西西 发布时间：2014-05-03 23:06:20

  跟他清新文艺的词风比起来，纳兰的诗就是清新自然的路子。对一些看起来冠冕大气的论述来说，我觉得与其说他选择了历史，不如说历史选择他更合适：）

• 作者：若雪 发布时间：2010-08-23 00:41:03

  为了搜集关于容若的书籍

• 作者：肥多肉 发布时间：2016-06-08 23:04:49

  笑死人了，这书居然风格相当的港漫…

• 纳兰性德集

  作者：卡卡 发布时间：2010-05-20 21:30:12

  纳兰性德，字容若，一个拥有最美的名字的相国公子。他才高八斗，是“清词三大家”之一，又被称为“晏小山”。

  他天生富贵。父亲是康熙时的重臣，母族是皇室，而他又是御前侍卫。但高贵的血统与身世并未带给他快乐。他的心“常有山泽鸟鱼之思”，对门第身世并不注意，“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

  他是多情的，天生情感丰富。他有着一颗孤独而忧伤的心，但是深刻的孤独带给他的却是无情的痛苦和不被理解的愁闷。在他的词里找不到欢乐的句子，他的感伤和愁绪使众人不知：“为何他什么都有，却还是不快乐。”

  这是一个秘密，或许只有他自己才清楚。纳兰只活了31个年头。31岁，永远年轻。或许正因为如此他才能以他那才情品行谜一样的完美了满汉文化融合之初的历史，才会留给世人“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几人知”的悬念。

• 作者：王好猎 发布时间：2019-03-19 16:11:53

  

  南斯拉夫曾经是社会主义阵营中知名度很高的国家。

  主要是因为他们有一个以铁腕和勇敢而著称的领袖，Tito，咱们翻译的也非常传神，铁托。

  社会主义国家中经常出现“开国皇帝”式的领袖，比方说列宁、卡斯特罗、金日成、霍查等等。

  铁托是东欧第一个敢于和苏联霸权正面对抗的人，从斯大林到勃列日涅夫，铁托抗住了每一次苏联人武装入侵的恐吓。

  因为铁托的铁腕，南斯拉夫建国时把原来宿怨很深的几个国家焊接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南斯拉夫联盟，南斯拉夫联盟实际上就像一个袖珍版的苏维埃联盟。

  这种联盟由于民族融合的根基非常脆弱，最后的结局是一样的，苏联和南斯拉夫最后都按照民族分布瓦解成多个国家。

  克罗地亚和塞尔维亚是前南斯拉夫联盟里最大的两个加盟国。

  作者卡普兰从奥地利坐火车，沿着五十多年前丽贝卡·韦斯特的足迹，来到了克罗地亚的首府萨格勒布。

  （从这四章的路线我们可以看到，作者的路线是：奥地利-克罗地亚-科索沃-马其顿-塞尔维亚，但并不是说他这些地方只去过一次，就像一个游客一样不走回头路，实际上这条路线是作者为了更方便他这本书的结构，而“重建”的一次旅行路线。这些地方他肯定是去过多次，从第四章他去拜访德热拉斯的段落中我们就能看出来，“每一次去贝尔格莱德时，我都去米罗万·德热拉斯（Milovan Djilas）家拜访。经过最初几次拜访之后……”）

  1 全书最重要的隐喻之一：黑羊与灰隼。

  第一章开篇卡普兰一大堆对丽贝卡的溢美之词就不多说了，她和约翰·里德是作者的女神和男神。

  丽贝卡的书名，黑羊与灰隼，是卡普兰非常喜欢的一个隐喻。

  “黑羊”指的是穆斯林生育仪式上被屠宰的羊。

  为什么要宰羊呢？是因为要献给神，这样神就会喜悦，就会庇护和赐福献祭的人。

  所以，要想得到任何美好的东西就要付出代价，黑羊就是这种代价。

  具体到历史事件的话，作者举了个例子：预言家伊莱贾化成一只灰隼，他让一位塞尔维亚将军在尘世的王国和神圣的王国之间做出选择。将军选择了神的国度，于是他建造了一座教堂而没有派驻军队，结果土耳其人把他打败了。

  神的国事美好的，但要为了得到神的国，就要付出痛苦的代价，代价就是被土耳其人打败然后被残酷地统治。

  黑羊象征被牺牲的东西，灰隼象征敦促我们做出选择的力量。

  在全书中，黑羊的象征可以用在很多人身上，比方说克罗地亚的红衣主教斯蒂匹纳茨、持不同政见者德热拉斯、塞尔维亚的民族英雄拉扎、马其顿的恐怖分子领袖戈泽·戴尔彻甫、罗马尼亚的铁卫团领袖科德里亚努……等等，这些人可以被崇拜他们的人视为为了追求美好的东西而不得已献祭给历史、民族和国家的祭品，含有极度悲壮的意味。

  但同时，我们还要提序曲里的那个象征，就是圣徒与恐怖分子的双头神隐喻。

  这些所谓的“黑羊”，被别的族群看成是魔鬼和恐怖分子，而绝非像黑羊那么神圣和无辜。

  2 詹森诺瓦惨案：人头的数目的问题

  克罗地亚与塞尔维亚的恩怨很多，先说詹森诺瓦惨案。

  在萨格勒布，詹森诺瓦惨案中，克罗地亚到底杀死了多少塞尔维亚人？

  是70万，还是6万？

  你选择的答案，将会决定你到底是克罗地亚民族主义者，还是塞尔维亚民族主义者。

  在二战时期，克罗地亚与纳粹德国结成了同盟（具体原因见后），他们在萨格勒布东南部65英里处的一个死亡集中营，屠杀了大量反抗纳粹的塞尔维亚人。

  到现在，死亡人数问题还在争论，还能点燃两个国家的巨大愤慨。这让我们想起了中日两国对南京大屠杀的死亡人数的争论，是30万，还是2万？但就像村上春树说的，40万还是10万，区别在哪里？ 屠杀的罪行并不会因为人头数少了十万就可以“安心”了。

  卡普兰也正是在这个地方明确地谴责了克罗地亚民族主义者，试图通过死亡人数的辩解，来推迟或者躲避对战争罪的反思与忏悔：

  在萨格勒布，因为历史没有远去，所以，三十年代末和四十年代似乎仍然与现在一样。 在欧洲，如果要说在什么地方纳粹战争犯罪的遗留问题尚未得到实质性的解决，那就非萨格勒布莫属了。

  包括后面，卡普兰去拜访克罗地亚教会中极为重要的人物 D. 考克萨，他根本不相信70万这个数字，他还和犹太人社群领袖葛德斯坦金为此在车里辩论了几个小时。

  有趣的是，不论是克罗地亚人还是塞尔维亚人，都对詹森诺瓦惨案中被屠杀的几万吉普赛人和犹太人的数目“选择性忽略”。

  考克萨把锅甩给南斯拉夫，说克罗地亚是南斯拉夫的牺牲品——又是一只黑羊！

  3 同床异梦的一个民族，东方与西方

  卡普兰和萨格勒布的一名记者斯拉温卡·德拉丘丽兹的谈话，是为了引出东方与西方的话题。

  卡普兰在巴尔干问题的立场是鹰派，主张大国的强力介入。

  卡普兰的总体的价值观是西方价值观，也就是民主制度的政体是正义的，集权制度的政体是非正义的，或者说邪恶的。

  尽信书则不如无书，读此书也是，我们或许可以受益于他精细的观察、细腻的文笔、犀利的判断，但我们并不需要完全同意他文字后面的价值观。

  所以，卡普兰所说的东方与西方，并不纯粹是地理意义上的，毕竟东方的日本也算是民主的。

  在书里，西方象征着民主社会的文明；东方是专制社会的文明。

  本来克罗地亚和塞尔维亚人，是一个民族，语言、文化都相通，都是斯拉夫人的后代。

  但是因为宗教差异，双方开始形成不同的身份认同。

  克罗地亚信奉天主教，拥护梵蒂冈，政治上亲哈布斯堡王朝和奥匈帝国。

  塞尔维亚信封东正教，与梵蒂冈敌对，政治上亲俄国。

  克罗地亚在文化上、宗教上有强烈的自我优越感。

  具体差别，卡普兰给出了下面的对比：

  西方宗教强调思想与事迹，东方宗教则强调美与神奇。

  东方的宗教仪式几乎就是天堂在地上的真实再现。甚至西方宗教中最为绮靡的天主教，用东正教的标准来判断，也是严肃的、理智的。

  天主教的僧侣的生活态度都很勤勉，从事教书、写作和社区服务等世俗的工作。相比较而言，东正教僧侣都有静修沉思的倾向，对他们来说，工作几乎就是旁骛，因为这妨碍了他们对天堂之美的膜拜。

  对于这种宗教上的分裂，克罗地亚的宗教领袖们有两种潮流，一种致力于弥合差异，恢复统一，如施特劳斯梅耶。

  另一种是用天主教来转化塞尔维亚人，甚至强迫他们皈依，如斯蒂匹纳茨。

  卡普兰显然推崇前者，但很不幸，现实中的克罗地亚人绝对大多数选择了支持后者。

  4 红衣主教问题。

  除了詹森诺瓦问题，红衣主教到底是圣人，还是刽子手，是两国另一个重大分歧所在。

  斯蒂匹纳茨是1930-1940年代克罗地亚天主教的领袖。

  在卡普兰看来，斯蒂匹纳茨是一位极其虔诚但偏执、迟钝，缺少高远目光和政治智慧的人。他最大的失误，就是和乌斯塔沙的暧昧关系。

  30年代，克罗地亚还处于塞尔维亚王国的统治之下，克罗地亚诞生了一个极端民族主义和右翼的组织，乌斯塔沙（Ustashe）。

  乌斯塔沙是德国纳粹的翻版，领导人安特·帕甫里奇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他大搞恐怖主义袭击，宣告成立独立的克罗地亚国，还派人刺杀了塞尔维亚王国的国王卡拉乔治维奇。

  因为乌斯塔沙的目的是克罗地亚的独立，而且反对共产主义，所以斯蒂匹纳茨对其是有好感的。

  但随着乌斯塔沙的屠杀肆无忌惮，双方的关系破裂了。

  斯蒂匹纳茨在公开布道时开始批评乌斯塔沙：

  天主教根本不知道有什么种族天生就是统治者，什么种族注定就要受奴役。天主教所知道的任何种族和民族都是上帝的创造物……在天主教看来，中部非洲的黑人和欧洲人一样，都同样是人……枪杀成百上千人质的体制（乌斯塔沙就经常这样做），是一个根本没有任何信仰的体制，只能带来邪恶。

  但他与乌斯塔沙的关系却始终藕断丝连。这成了后来铁托政府审判他的证据。

  南斯拉夫建国之后，铁托将他投进监狱，后来将其流放到他的原籍，他最后死在那里。

  铁托对红衣主教斯蒂匹纳茨的审判和“迫害”，使其反而成了克罗地亚的精神领袖，让克罗地亚人找到了自己的“身份认同”。

  克罗地亚人认为，他是民族的神圣的牺牲——黑羊。

  在书中，我们看到卡普兰引述了很多克族和塞族以及第三方人士的观点，来从不同视角给出对斯蒂匹纳茨的评价，屠夫、拯救者、内奸、英雄、圣人、魔鬼……

  5 克罗地亚人的臆想的历史

  我们在讲序曲的时候，提到过非常重要的一句话：

  哪怕是几乎没有任何光明，也可以创造出一个完整的世界。

  绝望的人创造出一个完整的世界，来安慰自己，这带有强烈的臆想的成分。

  克罗地亚人的臆想就在于，他们一直觉得自己属于西方，觉得自己属于辉煌的哈布斯王朝历史的一部分。

  但实际上并非如此，这是他们的一厢情愿。

  现代的克罗地亚人可能不相信，历史上，克罗地亚人遭到的暴虐，常常来自西边的哈布斯堡王朝。

  作者卡普兰在这一章的最后简单介绍了一下克罗地亚的历史。

  克罗地亚作为南方的斯拉夫人的一支，是最早建国的。

  公元924年，托米斯拉夫建立了第一个斯拉夫人的独立国家，摆脱了拜占庭的统治。

  直到，1089年匈牙利人征服了克罗地亚。

  1526年，哈布斯堡王朝征服了匈牙利，于是也继承了克罗地亚地区。

  之后奥斯曼土耳其征服了克罗地亚。

  1878，塞尔维亚、希腊、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在俄国的支持下，夺回了土耳其占领的大部分巴尔干地区，各个民族国家纷纷独立。但克罗地亚成了和波斯尼亚被奥匈帝国拿走了。

  波斯尼亚的塞族青年普林西普刺杀了奥匈帝国王储，引发了第一次世界大战。

  一战结束后，塞尔维亚兼并了克罗地亚。

  克罗地亚人不能接受“野蛮落后”的塞尔维亚同胞统治自己，于是刺杀了国王卡拉乔治维奇。

  二战期间，克罗地亚与纳粹德国结成同盟，对抗与苏联结盟的塞尔维亚。

  二战之后，克罗地亚被并入铁托建立的南斯拉夫联盟之中。

  这一章最末，卡普兰重申了对“统一教会主义”先驱的敬意：

  我心怀敬意地肃立在斯特劳斯梅耶主教的雕像前，比起大教堂里的那座纪念碑（为斯蒂匹纳茨建立），教皇更应当在这座纪念碑前深深地鞠躬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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