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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兌之 发布时间：2017-11-29 19:54:46

  穿透力强大的注视

• 作者：旧雨 发布时间：2019-02-06 15:12:26

  受作者邀请阅读的一本悬疑小说，没想到质量还不错，字里行间很有东野圭吾的感觉。故事并不复杂但是主题出现较为缓慢，前两章的人物对话略显瑟缩和违和，中间故事渐入佳境对话也自然了许多。但是整个犯罪还是写的非常粗糙了，故事走向流畅但细节缺失，细枝末节的人物情感发散又略微多了些。嗯，总体还是好的，结尾非常感人了。

• 作者：海上阿童木 发布时间：2021-07-13 21:06:58

  上海的陈年往事，还算有点意思。

• 作者：帅云 发布时间：2011-08-30 18:50:28

  全书分为劝学、修身、治家、理财、交友、为政、用人七篇。可先通读每篇之后的评析百字，若有余时再返回去读前面诸篇家书。

• 作者：孔春春 发布时间：2011-03-10 19:14:04

  很喜欢却找不到了。。。

• 作者：鹿鱼有幸 发布时间：2022-03-10 02:30:24

  听书。马克一下

• 《最后一名女知青》的小说艺术

  作者：怀疑的一代 发布时间：2022-05-22 10:29:40

  我以为这次写作是小说家怀旧之旅，一路读来，小说家还没有碰触过知青题材，一出手就是长篇，足可说明小说家构思良久。今天看来，小说家对此也格外重视，三十四岁在开封写完初稿，三十五在郑州改定。十年之后，四十五岁，在北京三次修订，四十九岁又作第四次修订。小说家的怀旧并不体现在对个人经历的回忆，而是在价值观的演进。三十四岁，也到了怀旧的年龄。于是这篇小说和《情感狱》对乡村的看法完全不同，后者呈现的乡村近乎地狱，城市近乎天堂。这篇小说是一个反背，乡村象征理想，城市寓意堕落，人物并不像《情感狱》那般从乡村走向城市，而是要从城市返归乡村。作为读者，我们并不需要去探讨小说家呈现的乡村、城市是否符合现实，而是要看到小说家秉持这样一个观点。这个看法当然是出自怀旧，从乡村出来的小说，在三十四岁开始对故乡发出怀旧之情。于是的小说的结构为〔农村—城市—农村〕，其主题为，被发配到落后农村的女知青眷恋先进城市，闯荡之后，发现那里充斥着罪恶与堕落，于是毅然决定返归纯朴的乡村。

  下面，我就每个章节展开分析：

  一.辉煌狱门

  小说家让主人公女知青的性格具有诚朴特点，但在面临是否返乡的关键问题上却暧昧不明。因此，小说需要两种相反的力量存在，一是将女知青拉向城市，一是将其留在农村。两种力量由两个男性角色完成，嫉妒厌恶农村的男知青狐狸、同样具有诚朴特质的乡村教师张天元。到这里，小说家就实现了主题精简，把女知青的去留问题，转变成了简单恋情故事。

  在小说家已经设定〔呆在乡村〕的主题之后，女知青就没有自由发展恋情的机会，她只能与乡村教师恋爱。于是，在恋情书写上开始出现反常，以往的模式，大都是男方主动、女方被动。但由于城乡二元体制，诚朴的特点，乡村教师张天元是被动方，女知青梅成为主动者。这样的颠倒显然是没有说服力，嫉妒厌恶农村又恋着女知青的男知青发挥了关键作用。好的性格在农村，坏的性格在城市，城市的代表男知青主动追求女知青，这注定使得女知青心生反叛之心，最终投进了农村教师的怀抱。在恋情的争夺战中，城市败给了乡村，这是第一次交战，此后，城市和乡村的交战还会多次发生，结果始终相同，原因在小说家心中早已注定，乡村代表着诚朴、城市代表着堕落，乡村与城市之争，在表层是落后与发达之争，深层却是诚朴与堕落之战。在道德审判的天堂，一切都早已注定，诚朴必将获胜，城市必将失败。

  既然女知青选择乡村教师的结局已经命定，那应该如何安排恋情的失败一方男知青的未来，有两种可能，返城、留乡。小说家却选择了最狠的方式，让男知青死掉。这就牵涉到小说的时代背景设置，在以往写作中，小说家最擅长的就是让人物为争夺权力做出各种牺牲，在本章，手法大体相同。将时代背景设置为知青返乡时代，为争夺一个返乡名额，大家斗来斗去，这是小说家极为擅长的事，让小说中的知青为返乡名额争来争去，结果发现是一场空。努力带来的绝望让男知青踏上了死亡的不归路，到这里完全可以让男知青直接死亡，但小说家还是觉得不够狠，先让其入狱，并且在进监狱之前，让男知青对女知青说，千万不要嫁给乡村教师。入狱之后，听到女知青嫁给了乡村，男知青幻灭，跳崖自杀。故事到这里完全可以结束，主题在此已经完成。可小说家借用民俗，神庙求子，让女知青婚后无子，最终只能求契佛拜佛，男知青死后，寺庙主持便将其魂魄注入女知青体内，于是怀胎，于是生子。这是一个非常狠的故事。

  这是第一章的故事情节，可小说家并不满足于如此叙述，他要打破叙述结构。

  小说的开始，并不是时代要求知青返乡，或是恋情的开始，而是故事的结尾，女知青婚后无子，要到寺庙去求子，这使得一切都有了命定色彩。本章二十节，第二节、第十二节、第十四节、第十九节、第二十节都在讲求子路上的事。其余各节将时间切回去，按发展顺序推进故事。两个时空相互对照，当下时空、过去时空交相对应，两个时空的链接点由一只名叫黄黄的狗来完成。于是小说的开篇，并不是讲故事，而是讲一个道具、一个象征、一个意象、一只名叫黄黄的狗。

  二.欢乐家园

  〔返城〕是早已设定好的，本章的任务就是要完成女知青〔返城〕的动机，为何女知青情愿留乡，最终又决定返城。小说家先进一步把知青留乡给写实，先让女知青短暂返城体验知青们返城后的失落，再让女知青见证其弟的性爱过程。于是两种因素最终导致女知青情愿留乡。之后小说家为了让女知青返城，安排了三层不由人物控制的强制性原因：

  第一层：城里家人的不支持，这构成外部原因

  第二层：乡村教师写的《欢乐家园》被烧毁，留在乡村的希望破灭

  第三层：儿子死亡，这促使女知青返乡

  小说家并不满意只是去交代原因，他要在结构上进一步努力。 于是本章的故事是五章里最简单、也是最短的（只有十一节），但结构确实最为复杂的。

  第一个复杂之处，三层原因书写相互杂错。第二层小说家构建了一个虚拟文本，小说中小说，《欢乐家园》，小说第二十一节、第二十三节部分、第二十七节部分、第二十九节都是讲这个。《欢乐家园》在小说中到底有什么象征含义，我不太关心。但在结构上很完整，第二章开篇第二十一节就是一个死亡事件，虽然这由虚构的那本书完成，末尾又是一个死亡事件。

  三.朝着天堂走

  本章小说家开始转向对乡村教师的书写，主要任务是交代在女知青走后，乡村教师的绝望求死。有三层故事：

  1.狗的受伤与死亡。这是乡村教师求死的象征。

  2.女知青返城的原因补充，被寄予厚望的改变命运的考试遭到失败。

  3.乡村教师求死，小说家从内部和外部两个方面解释了求死的原因。

  （1）妻子女知青的离去、儿子的死亡、《欢乐家园》被烧，这构成了乡村教师人生的失败，是求死的内因。

  （2）乡村械斗事件需要一个替死者，村里人对这一名额的争抢，这是求死的外因。

  最后乡村教师不去死。让一个人去死需要解释很多，不死则不需要解释，这是日常经验所致。小说家最后安排乡村教师不死，也没有解释，而是继续借用狗这个道具，让死去狗的亡灵出来进行拦截。这个技巧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只能说奇。狗的亡灵出来拦截有两重解释，乡村教师的幻觉，小说家要打破生和死的界限。小说家似乎要在写作上进行一个突破，打掉生死界限，这点在第五章体现的更明显，但打破需要一个钥匙，狗的亡灵出场需要一个合理化的解释，而乡村教师的幻觉让其有了合理动机。

  在结构上，小说家把狗的受伤死亡放在章节首尾，给整章的总体氛围定下基调，并且时不时在章节中间，停掉故事，去写狗的受伤，这样调节了叙述节奏，加强了狗的象征性。

  两个时空交替书写，乡村教师求死和女知青返城的原因解释交替。由于后者引发前者，所以在乡村教师一无所有之后进行求死时，小说家不断闪回女知青支持乡村教师考试的温暖瞬间。这个手法的使用，强化了两则故事的意义。

  四.都市之光

  小说的地理空间开始发生转变，这一章对于小说家本人而言是困难的，城市书写，小说家没有很好的经历可以使用，只能依靠技巧和资料累积。在本章，小说家要达到的目的，让进城后的女知青成为富翁，进而产生对城市的厌烦。在这个写作任务中，最具有难度的是，怎么让一直在乡村生活的女知青成为富翁。

  如果让女知青自我奋斗成为富翁，小说写作就要面临一个任务，必须交代人物发财的原因以及过程，尤其要仔细的书写过程，否则小说会丧失说服力。这对于并没有亲身经历过发财的小说家而言实在是太难。技巧是从侧面进行，即找一个能发财的人来帮助女知青成为富翁。这样，只要能把那个能发财的人给写实，小说就有了极强的说服力。小说家请了一个帮手，并且设置成男性，这样故事就有了说服力，用根本用不着解释的恋情来作为男帮手唐豹无怨无恨的帮助女知青发财的依据。男帮手唐豹的人物形象，我以为体现了小说家的洞察力。改开之后，第一批发大财的，第一批万元户，在出身上，并不是良家子弟，而是以前被抓进去过有前科的嫌犯，这批人在原有的社会体系中处于边缘角色，抱着不试不行的态度，成了改开后的第一批发财者，这批发财者在九十年代后又纷纷进了监狱。男帮手唐豹的形象塑造符合这一历史叙述，有家庭变故导致的牢狱生涯。在发财的过程讲述中，小说家显然不懂得商人到底是如何一步步成长，所以对于成为富翁的描述，大体是新闻式的，投资房地产、卖假货、噱头彩票。但人生经历让小说家非常懂得权力的运行机制，灰色空间地带，所以在对发财的描绘中，小说家基本没去讲商业经营的过程，而是讲权力的运行机制。由于熟门熟路，所以写的非常真实且不惜笔墨，从税务征收到暖气公司老板的一系列对权力的描述中，不厌其详。由于小说家把这个写得非常到位，所以本章取得了成功。我在这里举一个例子：

  〔落雪的时候，大街小巷都冰冻着青白的寒气，城市如一个冰封的雪宫。照理，这样的天气，服务业应该萧条几分，可亚细亚酒楼却反倒更加兴隆起来。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梅跟水暖公司的经理有些熟识，早就借中秋节的机会，送去了十斤月饼和一个厚重的红包。因而，在暖气公司将管道送往亚细亚街时，公司经理首先派人将亚细亚酒楼的暖气装好接通。谁知这年的大雪，又偏偏提前到来，一夜之间，城市里冰天雪地。公司停止了施工。偌大一片城池，数百家服务行业，却独独梅的酒楼里，暖融融流动着沁人心脾的热气，生意自然好了起来。〕（摘自第六十五节）

  小说家在这里描写的非常简单，但因果关系构筑的非常清晰〔权力——发财〕，因为给水暖公司的经理送理，所以自己的酒楼先装暖气，又刚好赶上了恶劣的冰雪天，使得其他店铺无法装暖气，这样竞争对手便垮了，自己就发了大财。

  这段描写实际上问题非常之多，为何女知青想到贿赂水暖公司经理，其他店铺老板没有想到；众多老板们竟然没有预料到恶劣天气的到来；暖气公司因此停止施工有强做。但小说家在写作时好像根本不在乎这些，只要把因果装上，可以达到逻辑自洽就行。在这里，小说场景已经没有了自我生长的可能性，而全凭小说家的君主式的强力。小说家让下雪，雪就来了；小说家让只有女知青能装上暖气，暖气就装上了；小说家让发财，女知青就赚了大钱。这种原因都是用不着解释的，因此小说家后来写出《发现小说》，提出〔全因果 半因果 零因果〕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何谓零因果，小说家就是君主，小说家想让人物做什么，人物就做什么，像让人物变成牲畜，人物就成了牲畜，他是没有丝毫自由度的。

  回到本章，由于城市象征着堕落，所以男帮手唐豹的性格必定有女知青所不喜的部分。从恋爱关系看，男帮手唐豹无非又是一个男知青狐狸， 他们对女知青的追求，促成了女知青对城市的逃离。因此，女知青和男帮手唐豹的分裂并不偶然，而是在两人还没认识时就已经被小说家设计好了。两人之后的纷争，形成一股强大的推力，让女知青对城市的堕落产生厌烦，想要找寻诚朴的理想。

  这便是小说的故事大概，在结构的书写，小说家仍然是把故事的终点放在开头，采用倒叙的形式，这使得命定感更加强烈。一开始就去写女知青对堕落城市的排斥，利用之前在《和平寓言》使用过的手法，一封封匿名信约会信成为女知青返归理想的拉力。约会地点则是放在女知青年少时曾经游玩过的地方，这个成为象征。

  五.寓意罪孽

  最后一章，小说家要让女知青返乡。其主题为，城市只具有堕落性质，即使曾经有过理想，背后也隐藏着罪恶。乡村虽然落后，但象征着纯朴，是理想之地，因此作为一个有道德的人，必须要放弃城市，去往乡村。

  这个主题实在是太简单，小说家当然不能满意，小说家要呈现复杂的一面。城市人对乡村圣神化，而乡村人对城市却无限向往。

  在人物设置上，女知青和乡村教师同时展开，前者象征对堕落城市的厌弃，后者寓意对落后乡村的逃离。

  两条恋情线展开

  在女知青那边，与恋情信的书写者结婚怀孕，以为在城市生活找寻到了理想，最终才发现城市中有的只是利益算计。女知青的第二个丈夫，小说家连名字都不给，而使用〔男人〕，这种意图已经呼之欲出，因为在象征层面，这第二个丈夫，并不是代表个人，而是城市的象征。小说家对这个恋情线的书写是非常毒辣，好像如果不这样，不足以体现城市的堕落。先是一个精心的恋情骗局，其次是女知青钱财的转移，再次对已经身怀六甲的女知青发出背叛，复次以离婚为名要求女知青将财产分割，最后以切掉女知青死婴的身体器官同时也是自己儿子的身体器官来威胁。到这里，女知青完全对城市绝望，开始逃离。

  在乡村教师那边，充满诱惑的乱伦行为同时展开。先是乡村教师多年来的单身生活，诚朴的特点让他错失了一个良好姻缘；其次哑巴的妻子，原本城镇的女人美貌的身材对其产生诱惑；再次，床笫之欢让双方互相品尝性爱之乐；复次，两人乱伦除了有禁忌、有性、有钱、有乡村地位、也有爱，两人的关系开始陷入纠缠状态；最后这个哑巴的女人希望和乡村教师成亲，希望乡村教师带她回到城镇，并因此决心从堕落返归诚朴。

  结构是从故事的结尾开始讲起，女知青返归乡村，乡村教师决定去往城市，然后展开倒叙，闪回到两人的恋情线，交代两人如此不可的原因。两人数十年没见，致使二人缺乏深入交流，于是误解生成，女知青是执意留在乡村，乡村教师则在通往城镇的路上陷入迷惘之中。

  在象征用法上，小说在第三章〔狗〕的使用上更进一步，继续消除生死的边界，让死去的乡村教师的母亲出来，充当乡村教师和女知青的引路人。

  如何理解这个用法。

  我的看法是并不成功，拉美的〔魔幻〕是把虚的写实，而本章的使用，虚的一直是虚的。我看到了小说家写实的努力，女知青那边，以梦境来解释，这在故事上就可以理解，因为女知青陷入对城市的厌弃、对美好乡村的怀念，所以死去母亲的形象就反复出现。但是，这个并不能说服我。尤其是乡村教师那边，整体是缺乏说服力。亡灵出场是需要依据的，但小说家没有提供，而是直接拿来用。从成果上看，我以为是不成功的，但是如果从小说写作的技巧探索上看，又是应该的。因为小说家只有探索了，才知道以后该怎么用。

  

  欢迎关注〔塔下〕

• 新版后记 孙幼军1993年

  作者：Cathy 发布时间：2012-05-08 17:36:48

  《小布头奇遇记》问世，距今已有三十二个年头了。它的第一批小读者早已过了不惑之年。回首当年，他们该会同我一样，感慨时光流逝之快吧！

  这本书曾获全国第二次少儿文艺评奖一等奖。1990年我做为安徒生文学奖候选人去美国参加IBBY大会，领取的“作品荣誉证书”上就印着《小布头奇遇记》的英译本书名。

  但是，真正带给我欢乐的是我的那些小读者。也正是他们，使我有勇气把这本旧作重新拿出来。当年，我是为他们写的这本书；今天，在很大程度上，我也还是为他们，为这些已经不小了的“小读者”才拿出它。

  我常常会碰到当年的小读者。他们偶然得知我是“小布头的爸爸”，脸上那种成人的严肃就一扫而光，刹时间变成孩子，眉飞色舞地告诉我，他们小时候读过这本书。有些还会津津有味地跟我讲起书中连我都记不得的细节，大声给我背诵我自己也背不出的几只大老鼠的打油诗。他们最爱讲的一句话是“小布头给我的童年带来欢乐”，却不知道这话给了我多大的安慰。一次我到燕翔饭店去会一位日本朋友，外套丢在大厅里不见了。一位保卫人员问我来做什么，我说你们这儿一个日本客人想译我一本书，约我来商谈。

  他好奇地打听是什么书，我告诉他了。这位一本正经的保卫人员一下子变成了个娃娃，大喊大叫说：“呀，《小布头奇遇记》我小时候看过！”接着兴高采烈地讲起他是怎么买的这本书，同学借走了找不到，他又是怎么着急。接下来他安排我在一个房间的沙发上坐好，开始楼上楼下地疯跑起来。跑得满头大汗还没有找到，他就要我留下地址，说找到了给我送去。我很过意不去，他却说：“您给我们写了小布头，我怎么着也得想办法给您找！”还有一次我应邀参加中国儿童电影制片厂的会议。与会的一个电影学院导演系的研究生，听介绍说我是《小布头》的作者，快活得不得了，跑来说个不休。她当晚回家，连夜缝制出一个很大的“小布头”来，第二天会上送给我。那个透明的袋子里还装着个小本本。她告诉我，那是“小布头的户口”。

  我拿出来看，果然上边写着小布头出生的年月日，还有住址什么的。我在北京一家医院里护理病重的母亲时，每天来查病房的是一位表情庄重的女医生。她不苟言笑，来去匆匆，对我一得闲就伏在病床上一角满纸涂鸦总投以怀疑的目光。可是一听说我写过一本叫《小布头奇遇记》的书，她立刻叫道：“啊，那是您写的呀？我十岁的时候就看了，可好玩儿啦！”又是拍手，又是跳脚。往常那个矜持的主治医师，奇迹般变成一个小女孩子。我也不再是个有些碍手得脚的“病人家属”，倒像是她童年的游伴。

  获奖和孩子喜爱并不等于说这本书就是“成功之作”。事实上，在我这本“处女作”里，主人公小布头被我当作所谓“反映现实”的工具。我精心安排的不是主人公个性的发展，而是那背景。好比拍摄人物像，我把焦距对准人物身后的建筑物。结果是，背景是清晰的，人物面目却模模糊糊。听到赞扬的话越多，我越觉得它不该有这样严重的缺陷。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布头”成了我不大不小一块心病。我缺少了点儿“不悔少作”的气魄。获奖并没给我多少安慰，反而使我心怀惴惴。这有些像把我拍的一帧连焦距也没调准的照片拿到摄影展览会上去展出。一想到有那么多人的眼光射向它，我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我开始怕别人在介绍我的时候说：“这是《小布头奇遇记》的作者。”我在心里念叨：“最近十几年我写了那么多长长短短的童话，许多篇在思想、艺术上都比它成熟，为什么偏偏去拎不开的那一壶呢……”

  我并不仅是想想而已，还采取了行动。我跑到出版社去，对他们说：“这本书太旧了，还在那儿讲人民公社呢，早不适合今天的孩子，不要再印了！”那本书当时仍旧印刷得很起劲，每次的册数都超出我新书的两三倍。我说过之后，发现书还继续印，我又去声明。为了得到出版社的支持，我说，我做些修改再给你们。但那近乎托词。在我内心，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改。修修补补，它还是原来那样子；对大的框架做改动，它就不再是“中国儿童文学史”、“童话史”之类书里谈论的那本《小布头奇遇记》了。我想，我还没有老到丧失创作能力的程度，有那精力，我还不如写一本新的呢！

  就这样，小布头被搁置起来了，一搁就是四年多。

  在这期间，我并没有得到安宁。我常常收到当年的小读者写来的信，其中多数是讲要给自己的孩子也买本“小布头”，但是书店里没有，问我怎么才能买到。有些信里还夹有邮票和现钞，求我无论如何要帮他们买一本。一位年轻的妈妈写来的很长的信里说，她每天凭着记忆给自己的孩子讲小布头的故事，但时间太久，有些地方已记不清楚了。她就跑了好多书店去找，但哪儿都没有。接下来，她呼唤说：“小布头啊，你在哪里？”小布头在我的书柜里，但也为数不多，很快就寄光了。我不能把退回的钱也装进信封里寄，还是要跑邮局。每逢报上有什么报道，把我的名字同外交学院联系起来，就会有一批信寻到门上来。终于，我连珍贵保存的一本第一版第一次印刷的书也赠掉了。有的信非常令人感动，使我没有办法不尽心力。

  看来，我要埋葬掉小布头，为时还稍早了些。

  我不好埋葬小布头，还由于，它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的叶至善、李庚和韩淑锦等同志都为他的诞生付出过心血，尤其是叶至善同志。当时至善同志是出版社的领导，但是从审稿，安排画家制作插图直到考虑版面设计原则、开本大小和使用几号铅字这些具体琐细的事，他都亲自去做，连“内容提要”都是他自己动手写的。由于他的辛勤劳动，从我把修改稿交给他到我拿到散发着油墨香气的样书，前后只有四个月的时间。离开中国少儿社之后，他仍一直惦念着小布头，称他作“嫁出去的女儿”。他确是把小布头当作自己的孩子的。

  1980年2月，我参加《儿童文学》一次发奖会。至善同志的长子叶三午听说我叫孙幼军，跑过来说：“你怎么不去看看我爸爸？他总是挂念着你，说经过文化大革命，你多半已经不在世了。我爸爸还从图书馆给我借来不少关于非洲的书，说咱们这儿有‘文革’，让小布头到非洲去一趟吧！他是让我写‘续集’。我说，我跟他语言风格完全不一样，怎么写？我爸就说：‘你学嘛！’弄得我没有办法。这回就好啦！”我知道至善同志当初拿到原稿，曾让念小学的女儿小沫试读，听取她的意见。事隔十多年，他又拖住儿子来帮忙。他对小布头，真可说是一往情深了！我有什么权利独断独行，轻易就“枪毙”呢？

  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现在的一些朋友也没忘记这本书，一再催促我尽快完成修改工作。

  有这些做动力，我终于把这本书修改出来了。

  这本新版的《小布头奇遇记》基本上保持了原来的面貌。我只把“人民公社”和与此相关的“生产队”、“社员”之类词儿去掉，而那些人物、那些情节，都原封未动。标语口号也大多保留下来，因为当时就是那样子的。一些枯燥无味，孩子又不可能懂的个别段落，如苹苹的爸爸念报，讲农业是国民经济的基础，略去了。改动的重点在于增加故事的趣味性，把啰嗦重复的“小布头又讲了一个故事”，整章地删去，而增写了小布头第二次进鼠洞的故事约一万字。这大抵相当于我删掉的总字数，可以维持原书的篇幅，更主要的是，我觉得它有助于丰富小布头、小黑熊、布猴子等人物形象。

  总的说，好比一个人，生就的一张丑脸，我做的只是给他刮刮胡子，洗洗脸，理理发。我不能把他的鼻子割下来，向上移动一厘米。就算我有那本事，我也不该那么做，否则，张三就不是张三，变成李四了。而当年的小读者在那里寻找的，正是这个丑张三。

  封面、插图都是原来的。沈培的儿童画极可爱，而这本书的插图，又是他付出过特别的努力的。为了小布头的造型，他画了好多张各种各样的形象，反复进行比较、选择。小布头这个人物受到孩子们的喜爱，是和沈培成功的插图分不开的。我不心疼删去的章节，却心疼这些章节的插图。所以有时候为保留插图，我把想删的文字也勉强保留下来了。

  面对着厚厚的一大叠剪贴稿，我不禁想：现在的小读者，还会像他们的爸爸妈妈小时候一样地喜欢这本书吗？我实在没有把握。至于将来他们会到书店里为自己的孩子寻找这本书，我更是想也不敢想了！

  孙幼军1993年 3月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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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书房 书评

  【小布头奇遇记】

  http://www.dreamkidland.cn/fxyl/101book/012.htm

  这个奇遇故事恐怕要追溯到20世纪40年代的中国。在东北有一对小兄弟，弟弟的腿不方便，哥哥每天背弟弟去上学。爸爸把午饭的钱交给哥哥，中午由哥哥去买。这一天，弟弟等了好久才见哥哥回来。他没带什么好吃的，只有一个馒头，还有从地摊上淘来的一本旧书。弟弟指着封面，吃力地认读：“木、偶、奇、遇、记。”

  许多年后，这一对小兄弟都成为了鼎鼎大名的儿童文学作家。弟弟叫做孙幼忱，哥哥叫做孙幼军。

  《木偶奇遇记》是怎样让他们着迷呢？先读一读这个故事的开头吧：

  　

  从前有……

  “有一个国王！”我的小读者马上要说了。

  不对，小朋友，你们错了。从前有一段木头。

  　

  多年之后，孙幼军在他的第一部长篇童话《小布头奇遇记》中是这样开头的：

  　

  有那么一个小布头……

  小布头?小布头是什么哪?

  小布头，嗯——他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布娃娃。

  　

  《小布头奇遇记》创作于1961年，它是中国第一部长篇低幼童话，曾经影响了几代的孩子。出版至今，它的销售数量早已超过了百万，而实际的读者远远超过了这个数字。曾经有一段时间，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小喇叭”节目播放过它的故事连载，每到播出时间，孩子们就搬着小板凳坐到收音机前收听“小布头”的故事。至今还有当年的小朋友惦记着它。

  在首次出版时，编辑叶至善先生(他的父亲就是著名的文学家叶圣陶先生)对这本书爱不释手，忍不住效仿孙幼军的风格，写下了这样的内容简介：

  　

  这本书讲些什么？

  有一个小朋友，名字叫苹苹。苹苹得到了一个小布娃娃，名字叫“小布头”。

  小布娃娃干嘛要叫“小布头”呢？

  这……你看了就知道啦！

  “小布头”想做一个勇敢的孩子，有一回，他从酱油瓶上跳下来……

  干嘛要从酱油瓶上跳下来呢？

  这……你看了也会知道的。

  “小布头”从酱油瓶上跳下来，碰翻了苹苹的饭碗，把米饭粒撒了一地。苹苹可生气啦，她批评“小布头”不爱惜粮食。

  “小布头”也生气啦，他不接受苹苹的批评，从苹苹那儿逃了出来。

  以后，“小布头”遇到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认识了许多新朋友，听它们讲了许多很有意思的故事。

  这些事情，这些故事，书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快自己看吧！

  “小布头”后来怎么样了呢？

  后来，“小布头”懂得了为什么要爱惜粮食的道理。他变成了一个真正勇敢的小布娃娃。当然喽，他又回到了苹苹的身边。

  　

  这段内容简介，不但清晰地交代了故事的主要内容和主旨，而且惟妙惟肖地模仿了孙幼军在整部童话中所使用的语言风格。

  “小布头”的故事在没有出版前，就已经深深打动了一个相关的人群：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的两位著名编辑叶至善与李庚老师特别喜欢这部作品；为了测试孩子的接受状况，叶至善先生还请上五年级的女儿小沫先读一遍，10万字的故事，小沫几乎一口气读完，还大声念出来，听来有滋有味儿；正在准备结婚的画家沈培先生也被这个故事迷住了，他以旺盛的创作激情绘制了一百七八十幅图画，用画笔创造了苹苹、小布头、小老鼠们等等一系列呼之欲出的童话形象。他们的辛勤劳动也是使这部童话获得成功的一部分。

  甚至文稿交给编辑前，“小布头”的故事就已经打动了一群孩子。在创作“小布头”时，作者还是一个刚刚大学毕业不久的年轻教员，他还没有正式发表过作品，正在默默地创作着一部大学生活题材的长篇小说。他是一位好客的叔叔，而且讲故事的本领棒极了，几乎每天都有一群孩子到他的宿舍去听他讲故事，他们兴高采烈地听着“小布头”的故事，每次故事告一段落时，孩子们都热切地问“后来怎么样了”。他们不知道，这位可爱的叔叔，小时候就极擅长给弟弟妹妹们讲故事，而且他是读着不少优秀的中外童话长大的，他也读过几乎所有能遇到的武侠小说和新文艺作品。这个超级书虫和故事迷，几乎注定要成为一位专门给孩子们讲故事的“孩子王”。

  四十多年过去了，现在的孩子再阅读“小布头”的故事，似乎会遇到一道时代鸿沟的阻隔，故事中的教训色彩、频繁出现的政治口号和那个时代一些特定的名词(如“人民公社”、“生产队”之类)，看来已经不容易被孩子们理解了，但那些东西在那个时代是真实的。把它们搁在一边，这个故事仍然是一个好玩的故事。

  许多过去的小读者，至今还记得故事中那五只被认为是“坏典型”的小老鼠，它们本来是偷吃粮食的坏蛋，但在故事里被描写得活灵活现。不少读者还能背下关于它们的打油诗：

  　

  鼠老五，鼠老五，

  溜出洞来散散步。

  最好找块甜点心，

  外加一个烤白薯。

  　

  在这五只老鼠的身上，孙幼军非常自然娴熟地使用上讲童话故事的高招，轻快的几笔就勾出了它们的形象，童稚天然的语言牢牢吸引住小读者的兴趣，曲折的情节设计把故事引向高潮。童趣、幽默、好玩，在与“小老鼠”相关的篇章表现得淋漓尽致。这段插曲，却成为了能唤起永恒回忆的篇章。看来是一个意外，但仔细想想，一点儿也不意外。

  1990年，孙幼军先生获得了国际安徒生文学奖的提名，同时，《小布头奇遇记》也获得了安徒生奖“作品荣誉证书”。这对于中国儿童文学作家与儿童文学作品都是第一次。但获奖并没有减轻作者自己对这部作品的遗憾。他在1993年的一个修订重印本的后记中进行了深刻的反思：

  “获奖和孩子喜爱并不等于说这本书就是‘成功之作’。事实上，在我这本‘处女作’里，主人公小布头被我当作所谓‘反映现实’的工具。我精心安排的不是主人公个性的发展，而是那背景。好比拍摄人物像，我把焦距对准人物身后的建筑物。结果是，背景是清晰的，人物面目却摸模糊糊。听到赞扬的话越多，我越觉得它不该有这样严重的缺陷。”

  小布头奇遇记，是诞生于一个几乎不能容忍童话的时代的童话。也就是在那个时代，因为它的一些超越自身时代的永恒的东西，它征服了不计其数的孩子们。它的奇遇，本身就是一个充满教益的童话，这个童话告诉我们：孩子们有他们自己的内心渴求，每个时代的孩子都一样。

  　

  2003年，孙幼军爷爷创作了《小布头新奇遇记》，并特意邀请现定居于香港的画家沈培爷爷再次合作，为这个新奇遇插图。故事接着上次奇遇中的“后来呢”继续发展：

  小布头几经辗转，成为了男孩子朵朵的知心伙伴，他甚至坐飞机去了美国，陪伴朵朵度过了一个不那么平静（甚至可以说有些眼花缭乱）却也很温馨的幼年时光。

  小布头的新奇遇更像是一部温馨的家庭故事。在孩子好奇的眼中和脆弱的心灵里，大人世界的纷扰和无奈，引起了种种不安和疑惧。年届古稀的怪老头儿在故事里对孩子注入了深厚的同情和无尽的慈爱，他指派小布头代替自己给孩子最大可能的慰藉。

  如果说42年前的小布头充当了一个为孩子现身说法的榜样，那么这个新小布头却是孩子的玩伴和代言人，他站在孩子的立场上，请大人们好好看看自己和孩子。

  “嗒—嘀—嗒—，嗒—嘀—嗒—”。小布头迷们，还等什么呢？